刀无刃道:“不错,我杀了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惹得你的报复。”
他毕竟还是惧怕云十三郎的,怕得要死。所以他又道:“我现在得到了刀,也许明天你又找我要回,该怎么办呢,所以,我还是带她一块走比较稳妥。”
阿云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挺好的。”顿了下,又道:“你真以为我给你刀,是受了你的要挟?你以为带着她,你能走出这间屋子?你不觉得,带着一个人,滚得时候,总会慢一些?没准,你连谷口都到不了?”
阿云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空的。自言自语道:“云十三郎名满天下,不知道是不是全靠一口宝刀才得名的?”
杯子在他手中滴溜溜的转动着,刀无刃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阿云的手,手又握紧了刀。他又怕了,他真是一柄无刃的刀。
阿云又问:“你们来时,吃早饭了没?”刀无刃精神集中,不敢分神,只道:“没有。”
阿云又笑道:“原来如此,你们还留在这里,是不是想蹭饭吃?”说到这里,又问雪依:“丫头,你会不会做饭?”
雪依不解,又不太好意思了:“我……我不是太会。”
阿云叹道:“笨丫头,来了客人,竟然不会做饭招待。你们还没有吃早饭,一定很饿了,可我这丫头不会做饭,该怎么办,不知道前面市镇上有没有饭铺?你们若没钱,我这倒还有几两银子。”
刀无刃总算明白,对方是在赶自己滚蛋。便放开雪依,收刀入鞘,道:“如此,便告辞了。”说着抱起宝刀就走,阿云又笑:“若没了钱吃早饭,那柄刀只怕也能当上几两银子……”刀无刃却早已快步倒退着走了出去。
江雨欣浑然不怕,正气凛然道:“云十三郎,现在你受了伤,而且我也未必是你对手,但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阿云“哦”了声,道:“我记下了,你叫江……”别人要找他报仇,得至少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江雨欣道:“江雨欣。”说着便也转身走了。
阿云手臂微微晃了晃,茶盏掉在桌子上,滚了开去,掉在地面,摔得粉碎。
雪依忍不住微微抽泣,心中却一阵堵闷,脑中一阵阵眩晕,身子也晃了晃,扶住了门框。
截心指,毕竟不是易于的。
阿云慢慢起来,扶雪依坐下,自己坐于她身后,伸掌抵在雪依背后,运功为雪依打通心脉。
一盏茶时分,雪依渐渐感觉心窍通畅,脑海一片澄清。
阿云收回手掌,一丝鲜血从口角流出,脸色,煞白,布满血丝的眼眸中,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他适才催动内力为雪依打通心脉之时,鼻中所闻,是雪依淡淡的香甜的气息,手掌所触,是雪依柔软的后背,自己伤重,本已心神不定,又恍惚间想起另一人,内息错乱之间,痴情粉的毒性便作了。
雪依看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时惊呆了,阿云沉声道:“你快走,走出去,我想……疯。”
雪依颤声道:“我不走……”阿云已有怒意:“你忘了我说的么,痴情粉作,我陷入痴狂,精神错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雪依语气透着决绝,和一丝倔强道:“那我陪着你。”阿云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关,压住翻涌的内息,道:“我起狂来,说不定会剥了你皮,活吞了你。”雪依摇头:“我不怕。”
阿云眼眸已有怒火,道:“我若剥了你的衣服,活……”阿云没再说,雪依已经脸红,她知道了,可她还是不走。
阿云厉声道:“没用的,你在我身边,只会看着我痛苦……只会让我心神不宁,让我更痛苦。”
雪依总算走了,抽泣着离开,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只想帮助他,替他分担痛苦,哪怕自己会受到伤害。如果爱,一定要付出代价,雪依愿意。可是他不接受,他只会自己一个人痛苦,自己除了离开,又能怎样呢?
雪依又来到池边,望着池水呆,她在想什么?江雨欣的执念?刀无刃的懦弱?无论如何,这些在雪依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一个他。雪依尊重他,她知道自己有点离不开他了,甚至还有些念头,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想。
雪依在呆之际,忽然觉得肩头被人轻拍了下,雪依以为是阿云,冲口而出:“你好了吗?”回头时,却并不见有人,岂止没了人,连一丝声息也没有。
雪依正自纳闷,又觉肩头被人轻拍了下,然后耳边一个声音清晰无比:“好香。”
雪依急忙转身,却仍是看不见人,雪依小心的问道:“是……”说了一个字,便没接下去,她本以为是阿云,但又想起来,阿云从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雪依害怕了,又问道:“喂,你是谁?我怎么看不到你?”那人的声音却在很远的地方了,道:“我是‘喂’,我若不是喂,你为什么这样叫我?”
雪依又害怕,又好笑,但隐约觉得对方不是坏人。便又大着胆子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生气了好,美人移金莲,俏立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思念谁?”
听声音又似乎在跟前,却总不见人影。雪依听他胡乱篡改唐诗,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大笨蛋,你背错了。”
那人嘻嘻一笑,道:“原来美人还会唐诗呢,知道我背错了。”雪依听他胡搅蛮缠,心下生气,听他说自己是“美人”,又很乐意,道:“你再不出来,我可真生气了。”
耳边没了声息,雪依若有所思,便走向小池边,转过身,背对了池塘。这样,他总该无可遁形了吧,总不成站在水里吧。
转身时,却见自己身后站立着一位年轻男子,站在离自己三四尺远的地方,二十五六岁,一身的白衣,面容生得十分俊俏,手摇折扇,正望着自己笑呢。
他的笑容很奇特,那是带着一股孩子气般的笑,像是小孩子偷吃了糖果那样的天真的笑,但仔细看,却又似乎是纨绔子弟在偷看女人洗澡时的那种笑。
白衣男子就在雪依面前咫尺,只见他慢慢的抬起右手臂,右手指在雪依鼻梁轻刮了一下,又好像他十分的调皮。
他的动作舒缓而轻柔,但不知为何,雪依竟然没有能躲开……实际上竟然是完全没有在躲,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毣趣閱
雪依生气极了,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