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近来可好?”郑克臧回到夷州岛以来,次登门拜访老丈人。
“钦舍,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你又想找我这个老头子麻烦了。”陈永华怕了郑克臧了,每次找他,准没好事,肯定是难事。
“岳父,瞧你说这话,我这不是带了点吕宋特产过来看望你吗?”郑克臧拿出了三只仓鼠作坊制作的水果干。
陈永华也不客气,看见新奇玩意,当即尝了一口,“还不错,吕宋还有这种好东西,打得好呀!”
“哈哈哈,头一次听说因为特产,打得好的。”郑克臧乐了。
“打仗原因很多,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美食呢?”陈永华开玩笑道。
“岳父说的是!”郑克臧笑着应和道。
翁婿两人,一边喝茶,一边享用水果干,好不快哉。
两人越聊越开心,郑克臧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聊着聊着,就聊到田地上了。
“钦舍,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陈永华一眼就看出来,郑克臧心里有事儿。
“岳父,我也不兜圈子了,你对夷州岛的田地制度怎么看?”
郑经经营夷州岛,向来是鼓励生产的,因而鼓励官员、军队、百姓去屯田。
从荷兰人手中夺来的庄园田地,称为“官田”,是由王府掌握的土地,文武百官开垦的田地,称为“文武官田”,军队开垦的田地叫“营盘田”。
“王上定下来的制度,目前很适合夷州岛地广人稀的情况。”陈永华实事求是地说道。
“可是岳父,如果有一天,我们入主中原、或者夷州岛人口太多了,会怎么样?”郑克臧问道。
陈永华陷入了沉默,这是历史上最难解决的问题,土地兼并。
说到土地兼并,这就要谈到华夏历来的土地制度了。
在雍正皇帝以前,朝廷收税有一项叫丁银,就是人头税。
家里有几个人你就交几個人的钱,听起来这很公平当官的也好收税,照着人头数呗,只要会数数就能把钱收上来了。
其实不然,这个丁银对老百姓来说不公平,对当官的来说不好收钱。
华夏自古以来大多数人是农民,有地的自然是地主,他们地多钱多,地少的大多是贫民,钱少日子艰苦。
有钱的自然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口袋里是很干净的。
如果这样收丁银,问题就出现了。
可能一个地主家里有好几百亩地,可就五六口子人。
而一个贫民可能家里只有一亩地,却有十几口子人。
收人头税的时候,富人钱多,家里人少,交的钱少。
穷人钱少,家里人多,交的钱多。
这公平吗?显然不公平。
那些收税的官也难受啊,因为他们经常收不起钱。
穷人本来就没钱,现在又让他们交那么多钱,砸锅卖铁啥都卖了可还是凑不够钱。
有钱人呢,越有钱越抠门,他们一文钱都不想往外掏。
于是,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开始找借口不交钱,开始隐瞒人口。
不是说按人头收税吗?
好,原先家里有八口人,我少报点说有四口人怎样?
官家的人来收钱,他们就出门到处东躲西藏,反正只要让他们只看到四口人就行。
这样当官的收不上钱,他们没法交差,完不成工作,他们头疼。
朝廷也头疼,因为收不上钱国库里就没钱。
“确实应当考虑一二。”陈永华回道,因为近卫军的强大、郑克臧的神奇,让陈永华觉得这辈子能看到重返中原的场景。
“如果想要有所改变,则需参照张居正大人的一条鞭法,再激进一些,将丁银并入田赋中收取,不论一户人口几何,都不加税赋,只看田地多少。”陈永华说道。
“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吕宋都护府已经这么干了。”陈永华继续说道,显然做过功课了。
“不愧是东宁诸葛,我称之为摊丁入亩,这正是我从张居正大人改革中,获得的灵感。”郑克臧竖起大拇指。
陈永华摇摇头,“说得轻松,做起来难!”
“何以见得?”
“文武百官倒还好说,你可知道夷州岛土地最多的都是谁?”陈永华反问道。
“我知道,自然是我的叔叔们,郑聪、郑明、郑智、郑柔等人。”郑克臧笑道,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清楚就好,你想推行摊丁入亩,最大的阻力就是他们,到时候他们往董国太那边一哭诉,你可咋整,都是亲戚,不好撕破脸皮。”陈永华叹气道。
“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一群虫豸罢了,考虑他们的感受,我们还如何能成事?”郑克臧以最直白的语言,表达了对他们的不满。
而且,郑克臧就怕他们不闹,正好找个由头收拾他们。
历史上就是这伙鸟人害了他的命,他正愁没有理由整治他们,免得他把天下打下来了,这群人鸡犬升天,成了皇族,更加嚣张跋扈了。
陈永华喝茶的手一顿,他也是第一次听郑克臧骂他的叔叔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