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报社内,李德贤手中紧握着那张报纸,脸上满是焦躁不安的表情,相比之下,林小风则悠闲地端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茗。李德贤迫不及待地询问:“老林,这上面的数据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大其词了?本宫心中颇感忧虑。”林小风听后微微一笑,悠然答道:“殿下是否已经开始感到恐惧了呢?”李德贤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并非如此,只是本宫心头实在忐忑不安,未曾料到事态会展得如此严重,如今整个京城内外已然是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我所担忧的是,明日你我该如何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林小风悠然地放下手中那盏热气腾腾的茶,茶香与他淡然一笑的表情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智者的从容不迫。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此事于我而言,早有周密之策布局其中。即便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我辞去官职归隐乡野,陛下断不会因此而剥夺我的世袭爵位。那时,我可回到阳曲县那片熟悉的土地上颐养天年,而殿下您也能安然返回东宫,继续履行您的太子职责。如此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这都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言罢,李德贤面色铁青,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休想逃离京城是非之地!你若要走,本宫也要把你拽回来,一同面对这场乱局!”林小风听闻此言,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宽慰道:“殿下方才无需急躁,我们且先集中精力思考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应对那些人的挑战。他们纵使再工于心计、手段高明,如今却也因这份榜单陷入了舆论漩涡的中心,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刻他们所承受的压力远甚于我们,故而我们尚不必过于惶恐。”
正当二人深入交谈之际,楼梯口突然爆出一阵急促而激昂的呼喊:“林小风!林大人可在?出来相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室内的平静。林小风愕然转头看向楼梯口,只见一位熟识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不禁笑容满面:“大舅,怎么是您来了?”这一幕立刻吸引了报社内所有记者的目光,他们纷纷将注意力聚焦在这对亲戚身上,内心揣测:林大人身边的亲戚亲自登门造访,只怕是要带来一场不小的风波,亦或是揭开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新一层波澜……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永元。他甫一听见林小风那略带戏谑的声音,一股怒气瞬间如烈火般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只见他疾步向前,手指直指林小风的鼻尖,满面怒容,痛斥道:“休要在这里嬉皮笑脸,林小风,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得没边了!”话音未落,白永元便从贴身怀中抽出一张报纸,用力地将其展开,手指颤抖着指向上面醒目的排行榜,“就是这东西!你竟然敢炮制出这样的玩意儿,简直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李德贤见状立即站出来维护林小风,沉稳地回应道:“此乃本宫的意思,并非林小风个人所为,有何不满之处,请尽管直言。”然而,白永元面色阴沉,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太子殿下,您就别再为他遮掩了,老夫早已洞悉这一切背后的猫腻。”紧接着,他转向林小风,厉声喝道:“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清楚!”面对白永元的质问,林小风依旧坦然,不卑不亢地回答:“确实是我的作为,不知大舅有何教诲?”这一声称呼犹如火上浇油,让白永元更加愤怒,他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嘶声道:“闭嘴!谁是你大舅?你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原本日子过得四平八稳的白永元,这日一早走进公房,看到摊开在桌上的那份报纸,顿时仿佛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整个公房瞬间沸腾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愕然现自己家中的存粮数目竟然赫然印在报纸上,且数字惊人得让人难以置信。众人细细审视之下,皆是怒火中烧,心知肚明这些数字多半是胡乱编造出来的。自家哪可能有那么多粮食?就算真有两千石之多,也足够供应家族几百口人一年的吃食了。
尤其是提到6印生家,据说他家中藏有几万石粮食,然而既不做粮食买卖,囤积如此庞大的数量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为了看它们霉腐烂不成?这样的荒诞不经让人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
作为朝堂上老成持重、处事不惊的白永元,这次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与不满,决定挺身而出,直奔报社讨个说法。之所以他会率先出头,原因在于在这份“京城富豪存粮排行榜”上,他位列第二。而榜之人听说在得知此事后,在公房里四处摔砸东西,怒不可遏,几乎要将公房翻了个底朝天。面对这般令人瞠目的榜单和随之而来的轩然大波,白永元心中那杆秤已然失衡,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名誉和家族的利益站出来,以正视听。
闻得白永元厉声斥责,林小风面色一凛,眼中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沉稳地回应道:“李公今日莅临报社,不知有何要事欲向我质询?”见林小风态度庄重,白永元竭力压制内心的怒火,平心静气地问道:“的确有事相问!你必须当面告诉我,究竟是何人声称老夫家中藏粮两万石之巨?”林小风略微低头思索,眼神狡黠地斜睨了白永元一眼,坦诚答道:“此乃6印生所言,确凿无误。”
听闻林小风直指6印生,白永元顿时怒不可遏,双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小风,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失望:“你把我当作愚昧无知之人来戏弄吗?”
眼见挑拨离间之计未能成功,林小风即刻收敛起笑容,脸上浮现出一抹讪笑,从容不迫地道:“非也非也,此事乃本官亲自走访各地牙行,根据市场行情和估算所得,并非凭空捏造。若有任何不实之处,请白公直言不讳,明日我定会立即更正,确保信息准确无误。那么,敢问白公,您府上究竟存粮几何呢?若数目不符,现在澄清亦为时不晚,我将立刻命人改稿刊印。”说罢,林小风的目光犹如明镜般直视白永元,等待他的回答。
白永元沉痛地顿足,悲凉的叹息声在公房内回荡:“林小风啊林小风,你这一手可真是害苦老夫了!我一世清名,如今竟毁于一旦,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如何再在这朝堂之上立足立身?”他脸色苍白,眼眸中闪烁着愤慨与无奈,高声疾呼道:“你林小风现在可是身处险境,若还不收敛锋芒,趁早寻求转机,继续这般跟百官为敌下去,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如此筹粮之举,无异于自寻死路,简直是将自己和太子日报推向风口浪尖!”
周围记者们听闻此言,皆面色凝重,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触动。他们看着这位深受打击的白永元,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血脉亲情的痛苦挣扎,心中暗自感慨:像白永元这样为了亲戚而痛心疾的,世间实属罕见。
然而,面对白永元的劝诫,林小风却是嘴角一撇,流露出顽劣之态,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何出此言?京城上下谁人不知我是陛下、太子身边的红人?哪个官员敢公然与我为敌?莫不是想要造反不成?若真有人胆敢如此,我今日就上奏弹劾他们!”话音刚落,白永元愕然失色,内心忍不住暗骂:“你这小子真是个异类,怎可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测你的行事风格?”他的眼神中交织着困惑与无奈,似乎对于林小风的无所畏惧与特立独行感到既惊又佩,又有些无可奈何。
白永元被林小风的一席话激得全身颤抖,心头犹如刀割般疼痛,痛心疾地责问道:“真是不可救药了!林小风,你是不是疯癫了?何以不能平心静气共同商议此事,而非要在街头巷尾大肆宣扬?这等大事,难道不应该在朝堂之上徐徐论道吗?”林小风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白永元,毫不退让地反驳道:“徐徐论道?这话您还是去跟那些即将饿死街头的百姓说去吧,若他们愿意等到你们慢慢讨论出结果,我也愿意陪你们耗下去。再者,您真以为在那满是官腔和权谋的朝堂之上能议出什么良策来吗?连捐粮这样的事情都要由我一个平民百姓提出,足见当今朝廷上无人敢于承担这份责任。”
白永元听罢自觉理亏,内心明白确应由他们这些高官开此先例,然而无奈的是众人皆怕触碰这个烫手山芋,只有皇上亲自下令后才有人敢附和行动。未曾料到林小风竟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打破僵局,令他们措手不及。白永元面露尴尬,嗫嚅道:“诚然,目前尚未有人主动提及此事,但……或许时机未到……”林小风语重心长地回应:“何须等待所谓的时机?白公,若我不用这种方式逼迫你们一把,你们又怎会知道自己的潜力之巨大,又怎能明白有时候正是需要一种勇气与担当,才能真正解民于倒悬呢?”
白永元被林小风的一席话堵在喉咙口,心中五味杂陈,苦涩难言:“你小子真是不听老夫的肺腑之言,一意孤行?”面对白永元的质问,林小风步履坚定地逼近他身前,俯视着这位年长的阁老,语调沉稳而坚决:“白公啊,如今这局势,怎可能说收手就收手呢?本官行事向来秉持一个原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白永元眉头紧锁,试图劝解:“你这一路疾进,何至于如此激进?倘若现在收手,老夫还能帮你周旋一二。”林小风深吸一口气,面上流露出沉重与悲悯交织的表情,轻叹一声:“白公,您可曾真正体验过那种濒临绝境、生死存亡间的饥饿吗?”白永元略显惊讶,但仍坚毅地回应:“当然经历过,天下哪位赴京赶考的士子未曾尝过挨饿的滋味?”
林小风摇头,神情愈凝重:“我说的不是普通的饥饿,而是那般朝不保夕、命悬一线之际,若身边有他人存在,或许会令人产生食人以求生存的绝望念头。”此言一出,白永元喉头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无法言语。他看着林小风那张写满故事的脸庞,内心的震动无以言表。
林小风并未就此罢休,他紧追不舍地追问:“白公可曾亲自踏入那灾荒之地,亲眼目睹了那里的凄惨境况?”白永元听闻此言,脸色微变,一抹羞愧之色掠过他的面庞,他低垂着头,低声回应道:“未曾亲自踏足灾区一步。”林小风紧接着语重心长地道出一番令人震撼的事实:“那么,请允许我告诉你,在那片哀鸿遍野的土地上,景象破败不堪,新坟连绵不断,家家户户都是冷灶空锅、饥饿难耐。而我有幸亲身经历这一切,并且,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却仍舍命拿出仅有粮食施舍给我的灾民们。”
随着林小风这番言语的落下,整个报社内瞬间陷入了沉静与深思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而深远的氛围。
“原本,我并不想过多干预朝政之事,但太子殿下的仁德之心让我自惭形秽。身为东宫太傅,我又怎能在此刻畏缩不前?纵使因此与众位朝臣意见相左,甚至遭受责难,又有何惧怕?”林小风接着感慨万千地说,“白公虽然智谋群,但有些时候,行事并不需要太多智慧,也许只需一份勇敢的决心和无畏的担当。”
面对林小风掷地有声的话语,白永元一时哑口无言,只能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坚定的眼神,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随你去吧,只愿你能成就一番事业,莫要因今日之举而影响了前程。”随后,他转身离去,背影中流露出一丝苍凉与无奈。
周围的记者们眼含敬仰地注视着林小风,对他的人格魅力与胆识魄力赞叹不已。就在这时,刚刚离开不久的白永元又匆匆返回,急促地宣布道:“老夫家中实际仅存不足两千石粮食,务必在报纸上予以澄清!”说罢,他又再次离去。
林小风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正在忙碌中的杨白溪肩膀,示意他记下这一幕:“当今阁老白永元,泪洒编辑部,深切体恤民间疾苦,毅然决定将自家存粮减至一千五百石,剩余部分悉数捐赠灾区!”此话一出,更加彰显了白永元在国难当头之际所展现出的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
李德贤闻此言,犹如晴天霹雳般愕然一愣,脸上满是困惑与迷茫的交织。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试图从眼前的现实与内心的疑惑之间寻找到一条出路。而此时,杨白溪手中的毛笔也在震惊中微微颤抖,一滴墨汁悄然滑落纸面,晕染开一片深色的涟漪,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众人皆知,那白永元竟然是林小风的大舅,如此对待自家亲戚,实属罕见且令人难以置信。杨白溪面色微变,犹豫片刻后终究忍不住开口:“林大人,据我所知,白公并未明确提及那些内容,而且毕竟都是血浓于水的至亲,这样做是否有些过分了?”
林小风听罢,脸庞上的线条瞬间变得刚毅起来,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又决绝的光芒。他声音沉稳,掷地有声:“那是他的内心深处的声音,虽然未曾宣之于口,但我已然听见。为了救灾赈民,即便是面对自家亲戚,我也不能有所偏私。我向来秉持公正无私的原则,家中若有余粮,多捐一些乃是义不容辞之举!明日务必在报纸上刊载出来,让大家知晓此事!”
杨白溪听闻此言,内心深受触动,对林小风的胸襟和气度不由得肃然起敬。他缓步起身,对着林小风深深一鞠躬,恭敬地道:“林大人高风亮节,实在令人钦佩不已!”此刻,整个报社内弥漫着一股沉重又激昂的气息,每一个人都被林小风的决心和勇气感染,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崇高的使命感。
室中群记闻此消息,皆激动不已,纷纷起立。此乃文人风骨之展现!林大人慷慨解囊,舍自家存粮以救济灾民,其举动犹如割肉饲鹰般悲壮而高尚,令人钦佩不已。若非有此大义之举,这等人物脸上必会焕荣耀的光芒,甚至祖宗九泉之下亦当为之骄傲地冒出青烟来!此刻,众人心中已认定,若不跟随林小风的步伐,尽心尽力投入工作,加班加点,便是对这份崇高精神的亵渎,恐怕在报社之中也难以立足。
果不出林小风所料,次日清晨朝会之时,昨日那版报纸被重新呈递到靖江帝面前。皇帝还未及细读内容,便将报纸随意掷于御案之上,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林小风,口中缓缓道:“你行事果断不假,但何曾考虑过此举可能带来的后果?如今竟然牵扯到太子,莫非是想要朕替你排忧解难不成?”林小风面对皇上的质问,尽管心中忐忑,面上却故作镇定,频向一旁的李德贤挤眉弄眼,眼中仿佛赫然写着“陛下救我”四个字。
满朝文武愤然地将目光聚焦在林小风身上,其中6印生更是急躁不安,他挺身而出,厉声疾呼:“陛下!微臣要参奏林小风,利用《太子日报》在民间散布谣言,严重损害了朝廷威望!”林小风听罢,面色平静如水,但他频频向李德贤眨眼示意求助。紧接着,李德贤从容起身,回驳道:“6大人,这《太子日报》实为本宫亲自策划与监督,与林师傅有何关联呢?请问6大人,何处见得它损害了朝廷声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