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小风目睹这一幕,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却又饱含理解的微笑,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谢洪信那宽阔厚实的肩头,仿佛要将世故与理智的力量通过这轻微的接触传递过去。
他语重心长地道:“信哥,咱们行事不可过于急躁激进,须知京城乃天下中枢,龙蛇混杂之地,岂能同阳曲县等偏远之所一概而论?这般极端的做法,恐会令官府威信受损。”
谢洪信闻听此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昂挺胸,面露一片刚毅与豪情:“嘿,如今跟着林大人闯荡京城,我早把所谓的颜面尊严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有何惧哉?”言语间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般的决绝。
“住口!”林小风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喝止,眸子里闪烁着不容置喙的严肃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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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北廊坊,林小风与李德贤悄然踏上了探查实情的漫漫长路。他们犹如两位执着的探险者,誓要揭开这片陌生土地的秘密,丈量每一寸土壤的温度,抚摸每一条街巷的脉络,深入每一个角落,洞察每个生灵的生活琐碎,如此才能让内心深处涌动着那份清晰的地图。
李运龙适时地给林小风引荐了一位独特的人物——副指挥使贾富贵。此人身形瘦削,脸庞精明似狐,眸子中跳跃着锐利且狡黠的光晖,却并非一眼就能看穿的凡夫俗子。当林小风与他简短交锋后,才深刻体会到他的非凡之处。贾富贵对北廊坊的大事小情如同家珍般熟悉,比起翻阅冗长繁琐的案卷,他能迅提供精准答案,言语之间虽带些逢迎之意,却掩盖不住其内在的机智与干练。
林小风与贾富贵短暂却又深刻的交谈过后,向他抛出了新的任务:“你有两天的时间,召集百姓修筑公共厕所,我要在这北廊坊,每隔百五十丈便有一座男女分设的公厕矗立。”
贾富贵闻此,眼神瞬时闪过一丝异彩,随即恭敬地应承下来:“遵命,大人。”
林小风进一步指示:“与此同时,还需招募一批百姓负责街道清扫工作,半月之内,必须看到显著成效,街头巷尾不得再有人随意排泄,一经现,必严惩不怠!”
贾富贵眼含笑意,搓着手低声询问:“大人,招募人手所需的资金该由何方承担呢?”
林小风果断回应:“此事你不必顾虑,所有开销均由本官承担。此外,我会派遣卢思南协助你。”卢思南乃林小风在阳曲县衙时的老下属,深知官场的基本规矩,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充当林小风的眼线,时刻留意贾富贵的一举一动,防止其贪墨。
贾富贵听后,眉宇间掠过一丝愁绪:“大人,倘若每百五十丈真要建一座公厕,可能涉及到占用民宅的问题·······”
林小风挥手打断他:“这些细枝末节你无需过多忧虑。倘若有民宅需征用,你只管去商议价格,本官自会出资购下。但切记,与百姓交涉之时务必温和有礼。”
他又补充一句:“再者,需安排人员每日收集并运送粪便出城。他们如何处置,无论是售卖还是倾倒,我不干涉,但必须要确保每日清理,绝不容许延误!”
贾富贵面露苦涩:“大人,这最后一条属下恐怕难以执行。”
此刻,李德贤瞪圆了双眼,惊讶不已:“什么!兵马司竟然连一群挑粪工都无法摆平?”
贾富贵无奈解释:“郑公子,您有所不知。单个挑粪之人或许不足为惧,但他们聚集成群,就形成了难以逾越的壁垒。如今这金汁行已傲视官府,城内哪家哪户的粪池满溢,全依赖他们来解决。倘若他们置之不理,无人能受得了。因此,这帮挑粪工成了兵马司心头挥之不去的隐痛。”
然而,林小风对此淡然处之,语气中充满坚毅与自信:“不必多虑,按我说的去做即可。这些人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的话语宛如一把无形的剑,穿透重重迷雾,预示着所有的难题在他深邃的智慧面前都将化为乌有。
贾富贵的身影在尘埃中渐行渐远,留下一片寂寥。
这时,李德贤如一只狡黠的猫儿,悄然无声地靠了过来,他的眼神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熠熠生辉,充满着探究的好奇。
他朝林小风投去探询的目光,那语气里满载着困惑与敬佩,低声问道:“老林,实话说,我实在是揣摩不透,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无闻的挑粪工,怎会有这般深不可测的底蕴。你说的这个金汁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背后的神秘力量又是什么?”
林小风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悠然地转过身,仿佛将岁月的厚重凝结在那一瞥之间。他徐徐开口,语调平缓却富含深意:“这金汁行,你要理解成一座独立的世界,好比是我们的粪厂、肥料厂一般,却又不仅仅局限于物质的转化。称其为‘行’,便足以揭示出这一行业的广阔天地与深远影响。实际上,它已经在市场中构筑起了一种近乎垄断的格局,乃至孕育出了几个独占鳌头的巨头。”
他继续解释,神情严肃而庄重:“你可千万别小觑这些每日挑粪的劳作者,他们历经数百年光阴的磨砺与积淀,已如同盐工、漕帮般,形成了严密的组织结构,拥有独特的行规和世代相传的技艺。因此,他们被尊称为‘粪道’或‘粪帮’。而在金汁行中呼风唤雨的那些大鳄,极有可能就是粪帮的帮主级人物。”
“这粪帮掌控着一城一地的粪便收集大权,他们的势力之强,影响力之广,甚至到了能与官府分庭抗礼的地步。更甚者,他们还常常借机敲诈勒索平民百姓。每逢哪家的粪坑满满当当,恰逢阴雨连绵之际,这群人便会趁火打劫,哄抬清理粪便的价格,迫使百姓不得不付出高昂的代价。”
“贾富贵对他们心存敬畏,那是自然之事。试想,一旦粪帮决定集体罢工,那么这座城市将在短时间内被恶臭笼罩,公共卫生系统将瞬间崩溃。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可能是一场席卷全城的鼠疫、疟疾等恶性疾病的浩劫。”
李德贤听闻此言,惊愕得瞠目结舌,脸上流露出由衷的钦佩与思索。他急切地追问道:“老林,你的见识真叫人佩服。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呢?”
林小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沉稳地答道:“唯有等待!我们必须静待时机,让问题自行浮出水面。现下情势不明朗,我们不宜轻率行动。只有深入挖掘、掌握更多的情报资料,我们才能作出最为明智且有效的决策。”
林小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沉甸甸的气息犹如久积的尘埃在心头翻涌,瞬间将他拽回到那遥远而又清晰的往事之中。彼时的他,尚在断天府的街头巷尾辗转流离,与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为伴,已然与神秘莫测的粪帮结下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在那个充满复杂纠葛的时代,乞丐与粪帮的关系犹如江水与河岸,既相互依存又彼此摩擦。林小风亲历其间,眼见耳闻,对于他们之间的交集与矛盾有着深切的认识。每当李运龙口中提到挑粪工这三个字时,林小风的眼底便会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忧虑,仿佛预示着某种隐晦的危机即将降临。
记忆中的断天府,那是一幅熙熙攘攘、世态炎凉的画面。一群精明老练的乞丐如同猎豹一般,瞄准时机,蹲守在破旧不堪的公共茅厕周围,等待着人们的怜悯施舍。他们出手快准狠,只需微薄的铜板,便能满足自身的温饱。然而,这不过是浮于水面的表象,冰山之下,隐藏着更为深厚的故事。
这群乞丐得以高效求得施舍的背后,是与挑粪工们暗中的巧妙合作和深深的信任交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者间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一种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悟的默契。挑粪工们的行业智慧和生活哲学,逐渐渗透进乞丐们的思维深处,让他们对这个看似污秽不堪的粪帮有了前所未有的洞悉。
林小风在倾听这些故事之后,内心的震撼如同狂澜拍岸,无法平静。他敏锐地觉察到,这看似卑贱的挑粪行业,其背后的利润链条远常人的想象。于是,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要在这片混沌的世界中开辟一条全新的生存之道。
他集结起一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乞丐,开始了从挑粪、运粪到售卖粪肥的一站式服务。运用现代经营管理理念,他的团队以其卓越的效率、公正的价格以及严格的时间观念赢得了断天府民众的认可。不仅如此,他们还贴心地帮助居民处理生活垃圾,使得口碑日益攀升,赞誉之声在市井巷陌中传扬开来。
然而,好景不长,树大招风。随着林小风的成功,他及其团队不可避免地触动了粪帮的根本利益。这个封闭而强大的群体怎会容忍他人涉足他们的领地?终于有一天,断天府内的丐帮成员遭到了突袭,他们连同车辆被一股神秘力量劫持至城外荒郊,面临着来自粪帮的严厉警告。
林小风听闻此事,愤怒之情如同火山爆般难以遏制。他坚信自己虽然不具备乔峰般的绝世武功——降龙十八掌,但在智慧和胆识上绝对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率领一众兄弟,挺身而出,直面强大的粪帮势力。
起初,林小风尚怀揣着和解之心,希望凭借言语交锋能让对方知难而退,赔礼道歉。可粪帮之人全无退让之意,言辞犀利,态度嚣张,公然挑衅林小风,逼迫他退出挑粪行业。
面对如此局面,林小风并未退缩,反而以牙还牙,以同样恶毒且尖锐的言辞予以反击。双方如同两只斗鸡,你来我往,剑拔弩张,最后竟升级成了一场混乱而激烈的械斗。
林小风率先下令夺回被劫持的兄弟和粪车,打算暂时撤离以避其锋芒。然而,粪帮一方并无丝毫君子之风,竟然举起粪勺,向丐帮泼洒污物。林小风见状,亦不甘示弱,下令反击。
顷刻间,一场空前绝后的“粪战”就此拉开帷幕。林小风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丐帮兄弟们应战,他们甚至想出了在粪桶中混入石块以打击敌人的计策,意图打对手个措手不及。然而,粪帮并非等闲之辈,他们迅调整战术,双方陷入了一场激烈胶着的对抗。
时光在硝烟弥漫中悄然流逝,林小风的队伍渐显疲态,不少人因战场上的恶劣环境导致呕吐不止,战斗力急剧下滑。反观粪帮那边却是愈战愈勇,似乎有意要把这场战斗进行到底。然而,林小风并未陷入恐慌,他临危不惧,果断派人赶往官府报案求助。
官府接到报案,得知城外正在进行一场规模浩大的械斗,连忙派出兵马前来制止。然而,当官兵们抵达现场,见到满目疮痍的战场以及仍处于激战状态的双方,不禁吓得纷纷后退,一时无法插手。随后,官府再度调遣第二批精锐部队,手持硬弓强弩,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平息了这场纷争。
林小风趁机命令丐帮兄弟们化整为零,各自撤离,返回城内藏匿起来。而此时的粪帮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毕竟他们在城内从事挑粪工作多年,官府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没过多久,大部分粪帮成员就被一一抓捕归案。
尽管这一战最终以官府的介入告终,但它在林小风心中烙下的印记却异常深刻。每当他回想起那场颠覆认知的“粪战”,总会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那是他人生中最凶险、最残酷的一役,没有任何一次经历能够与之比拟。而这一切,都源自那个遥远的过去,那个他与粪帮结缘的断天府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