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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诗会(第3页)

李德贤摸了摸自己的梢,憨厚地笑了笑,却又忽地流露出一抹寂寥:“原来我在父皇面前未能博得宠爱,原因竟然是我没有专精于某个领域。”

他自我反省,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辜的委屈:“样样都会一点,这算我的错吗?追求全面展也有错吗?真是被这所谓的全能天赋所困!”

面对李德贤的困惑,林小风一时语塞,只能默默注视着他,心中暗忖:真是神了,这才多久,就已经臭味相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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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间,谢洪信迅捷如猎豹般完成了他的行前整备,只见他粗犷有力的大手扯过一条敦实的腰带,三只胀鼓鼓的麻袋便被巧妙地束在腰际,这一搭配宛若给他的身躯增添了一袭奇特的布裙,其形象既突兀又引人注目。

林小风捕捉到这一幕,眼眸微微收缩,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抽动,内心纵有千言万语欲喷薄而出,却终归按捺住了,毕竟对于这位洪信哥独树一帜的行事作风,他早已司空见惯,深谙其中之奥秘。

马车在谢洪信精细入微的操持下安稳停妥,三人旋即踏上征程,驾驭马车朝着京城西区西北隅那一泓名为未名湖的水域疾驰。

那里湖岸两侧店肆层叠相连,繁华喧嚣,平素人流如织,交织出一副生机勃勃的都市生活长卷。

当三人渐近未名湖时,林小风敏锐地唤停车驾。彼时夕阳还未彻底沉落,天地间仍残留着淡淡的余晖,他思忖良久,决定借机让李德贤在此稍作停留,沉浸于周边的湖光山色之中。

若是仅仅为了奔赴湖边的码头而不顾周遭景致,就如同从一间房门径直踏入另一间,必然会导致许多人间烟火的美好擦肩而过,此举无疑会削减此次出行的价值所在。

于是乎,三人悠哉游哉地沿着曲折蜿蜒的河岸步道徐徐漫步。

李德贤与林小风并肩共行,彼此间弥漫着一种闲适而默契的气息;而谢洪信则如影随形地尾随在后,警觉的目光扫视四周,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在生活的节奏之上。

此刻,微风轻拂湖面,岸边垂柳柔曼飘摇,恍若舞者裙裾随风飞扬。

沿河商铺鳞次栉比,人群摩肩接踵,其间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声响:有人谈笑风生,有人激烈争执价格,亦有人吟诗作对,共同编织成一曲鲜活的城市乐章。

李德贤仿若初尝自由的笼中之鸟,他欣喜若狂地展开双臂,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满脸陶醉地赞美:“此处之美,简直堪比阳曲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曾经我在京城边缘徘徊,竟误以为整座京城都是荒芜冷寂之地!”

林小风闻听此言,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回应道:“哈哈,你这话说得太过夸张了,要知道,京城可是善之区,阳曲县再好也有它的局限。”

尽管如此,李德贤并未轻易认同,他手指向路边那些苦苦哀求的孩童,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依我看,京城的社会秩序似乎还不如阳曲县井然。你看那些乞丐,在阳曲县我可从未目睹过这种情景,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呢?”

针对李德贤的疑问,林小风含笑解释:“阳曲县并非没有乞丐,只是我让每个人都找到了存在的价值。身体健康者,我让他们先得到短暂休憩,随后合理安排合适的工作岗位自食其力。这就是所谓的以工代赈。至于那些身患残疾者,我们会竭尽全力为他们寻找适宜的劳作方式。而对于无法从事劳动的老弱病残,则由县衙详查状况,定期放救济金以保障其基本生活。正因如此,在阳曲县才难觅流浪乞讨之人。”

林小风进而感叹:“京城之广大繁复,岂是我治理的那个小县城所能相比拟的?你可知这座城里究竟潜藏着多少乞丐,又有多大规模的工作机会可以调配?这简直就是一道庞大的社会课题,比之管理阳曲县要复杂得多。而且京城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想要梳理清楚,恐怕就算让我来接手,也难以立竿见影地见到明显改观。”

李德贤听罢连连点头,但依然心存疑虑:“那些乞丐真能甘愿从事实实在在的工作吗?我曾听师傅讲过,有些人天生惰性深重,再怎么教化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慵懒本性。”

林小风听闻此言,面色瞬息间沉凝下来,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触动了他的内心,百感交集。

他深知,人性的复杂多变远非简单的教化所能轻易改变,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往往在于如何触及人心深处,激他们的内在动力。

林小风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淡然且深邃的微笑,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尊师们的言论,倒也不能说是全无依据。”

“看看这滚滚红尘之中,有多少身怀绝技的流浪汉,明明可以靠自身技艺安居乐业,却偏要涉足鸡鸣狗盗的勾当,满腹欺诈、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林小风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世界,他继续道,声音虽冷静,却如熔岩在地心奔腾,“遇到这类顽劣之人,在其罪行昭彰时,本官往往会先施以重罚,例如断其行走之能,令他们在残缺的人生中寻求救赎与建功的机会。”

“倘若这些人冥顽不灵,依旧不知悔改,”说到这里,林小风语气中的冷酷越显现,“那时,便再断其双臂,只供给他们勉强维持生存的些许碎银。这样一来,世间纷扰必将渐渐消散,人心或许能在这样的严厉惩罚中寻得一丝安宁。”

他的笑容虽然还挂在脸上,可在旁观者李德贤的眼中,那笑宛若冬夜中刺骨的北风,裹挟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平日那个嬉笑怒骂、洒脱不羁的林大人,此刻展现的却是严肃至极、甚至带些阴森的面容,让人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作为地方父母官,若一味纵容姑息,就是在播撒未来灾难的种子。”林小风略微侧转头部,眼神犀利如刀,透过镜片射出穿透一切的光束,他的声音平稳而蕴含力度,像是在向李德贤缓缓铺开一幅残酷而又真实的民生画卷:“固然,教化民众乃至上之策,然而世事繁复多变,总有那么一些人身负邪念,流淌着邪恶的血液,即使面对生死抉择,也不见丝毫悔改之心,人性泯灭,恶行登峰造极,仿佛他们就是为了罪孽而降临人间。”

“回顾我在阳曲县主政的七个春秋,对那些犯下奸淫盗窃、肆意破坏、煽动叛乱、胡作非为的败类,总计依法处决了一百单八人。如今你问我是否为此感到后悔?”

李德贤听到这里,内心波涛汹涌,双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紧紧咬住牙关,试图抑制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不,我清楚严格军纪是整饬队伍基石的道理,和治理百姓不能一喂仁慈一样,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你能领悟到这个层面实属难得,”林小风捕捉到了李德贤的回答,眼中的凌厉稍许缓和,转而泛起一抹赞赏的微笑:“然而治理天下、关爱百姓,不仅在于军队的纪律严明,那些十恶不赦的歹徒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的恶习可以通过教育和引导得以矫正。”

“因此,对待善良百姓应施以仁爱之政,而对于罪大恶极者,则必须以严苛法律予以严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信任你、依赖你的平民百姓心头蒙上一层寒霜。”

接下来,二人复又陷入一场对话的深渊,这场交谈宛若穿越了平凡辞藻编织的江河,径直探入彼此魂魄的幽谷。

林小风,犹如一位演说家,以其口若悬河的讲述如狂风骤雨般冲击着听者的感知世界,每一个掷地有声的词句都激荡起涟漪,泛滥成灾;

相对地,李德贤则扮演了沉默的朝圣者角色,他端凝肃穆,如同一座静谧的山岳,眼神牢牢锁住林小风,那种全神贯注的程度,仿佛是在阅读一部至高无上的精神圣经,前所未有的庄重。

林小风口中流淌的故事,如同一把锋锐无比的解剖刀,精准而无情地切开李德贤心中那个玩世不恭、随性放浪的林小风形象,揭示出一个深藏不露的新维度——一个冷峻果断、铁石心肠的勇士身影。

在他的戏剧化叙述中,这个人物被赋予了浓重的悲剧色彩,使李德贤听得如痴如醉,心绪如波涛翻涌。

待到红日垂暮,天地之间仅剩下一片淡漠的暮霭之际,三人徐徐步入江畔停靠的一艘宏大的画舫之下。

此时,一名身着翠色罗裙的侍女穿梭于络绎不绝的宾客之中,她笑容可掬,眉目含情,举止优雅。

当她捕捉到谢洪信那一身粗麻布衫的形象,眼角闪过一抹讶异与困惑,但这刹那的神色在看到紧跟其后的林小风时,迅转为理解和敬畏。

林小风身披华美的锦绣长袍,举手投足间尽显卓尔不群,显然是这人群中的魁,而谢洪信与其他一人则像是他的随从。侍女轻启朱唇,语调柔婉而不失礼数地告知:“公子,今晚的诗会规定不容许带护卫上船,请您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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