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靖江帝想继续和花魁们玩儿,却现花魁们都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小灯,举起来在昏暗的大厅里摇晃。
“咳咳,讲两句啊!”林小风对着从司徒天玲手中接过来的黑色柱状物说道:“大家玩儿归玩儿,一定记得我们阳曲县娱乐场所的规则,拒绝黄,拒绝赌,拒绝……”
“黄赌毒!”林小风话还没说完,台下的众人竟然齐声迎合。
这一下,把靖江帝也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一个县城的规矩,能让百姓这么重视爱戴了?
难怪这些花魁陪着客人喝酒玩游戏,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动脚的,原来是这回事儿。
朕在朝堂上说话的时候,那些大臣怎么没这么好的响应?
难不成……
‘忒!绝对是那些酒囊饭袋的问题,与朕无关!’
靖江帝狠狠地点头,正当他想要继续听林小风准备说些啥的时候,林小风突然把黑色柱状物还给了司徒天玲。
这是说完了?当真就只说两句?
“啊呀林大人,好不容易上台来,您怎么可以只说两句就走呢!”
“本官再祝你生意兴隆?”林小风打趣的说道,引来台下一片笑声。
“那不用,”司徒天玲眼珠子骨碌一转,“不如乘此机会,林大人为我们一展歌喉吧!大家说好不好?”
“好!”
“哈哈,还是你会来事儿,怪不得能撑起这么大的厂子!正好本官近日有所感悟,写了一新词,就唱给你们听吧!”
林小风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过了黑色柱状物。
“就叫它,月楼儿女吧!”
林小风话音刚落,整个醉月楼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只有一注灯光在林小风的头顶,以及台下众多花魁和小厮手中高举着的点点星光。
只是灯光,竟然就把氛围吊起来了。
对这种把控人心的手段,靖江帝很是受用,但对于朝廷命官卖唱这件事儿,很是不屑。
“这林大人还真是不务正业,经商不说,现在还当上戏子了,怎么都是些下三流的交道!”王景文低声说道,同时朝着林小风翻了个白眼。
可当林小风开嗓的瞬间,王景文当场泪目!
“你看天色又在远处落下,寂寞的城道别天边晚霞,迷茫的人走在路上想家,生活的碎让泪横过脸颊。”
林小风的嗓音深情而富有磁性,没有任何的炫技,而是简简单单的唱着,又好像是一个老友,在你的耳边轻声诉说。
寂寞的城,昏黄的晚霞,一个人走在空旷落寞的诺大皇宫,零星的侍卫从身边走过,也不敢有丝毫言语。
宫里其他阉人的排挤,达官显贵的冷嘲热讽,碗里不见油星的饭菜……
这些仿佛早已经忘记的日子,突然间因为几句歌词,涌上了心头。
王景文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冬天,那个因为一件小事儿被总管责怪的夜晚。他躲在被窝里一边哭,一边捂着嘴不敢出声。
那个痛苦的时刻仿佛被重新唤醒,一时间,豆大的泪水涌出眼眶,流过脸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谁在月楼唱着儿女情长,昏暗的灯临幸我的惆怅,热烈的酒凌迟我的悲伤,难过的人扶着杯子笑场。”
端着酒杯的靖江帝,突然感觉杯中的酒,就像是林小风唱的那般,热烈,热烈的让舌尖都有些苦涩。
当年的他,何尝没有过儿女情长,何尝不曾有几位讲义气的兄弟。可伴随着成长,伴随着时局变化,那些当年的人,此时没有一个在身旁。
将杯中的苦涩一饮而下,靖江帝李石明深深叹了一口气。
“陌生的朋友你请听我讲,许多年前我也曾有梦想,想过满载荣誉回到家乡,这肆意的风压弯了海棠……”
“咣当!”
靖江帝手中的酒杯突然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
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在意,原本的惋惜,也突然化为悲伤。
为了靖江国,为了百姓,那年刚刚十八岁的他。
不得不代替自己的父亲出征,不得不风餐露宿。
而支撑他咬牙坚持下来的,无非就是满载荣誉回京,然后身骑白马,身披战袍,迎娶那个青梅竹马的群主。
可当他战胜归来之时,群主确实在城门迎接,只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夫君……
“提起故人故事泪湿眼眶,谈及旧爱旧恨寸断肝肠,偶尔想你为我披件衣裳,别留我一人在风里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