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自己好几日没回来了”她嗔道,“再忙,自己身子要保重才好。阿娘都好,只是昨儿以为你会回来,等到亥时才安置的。”
他抿了两口汤,没胃口,便撂下了。拿巾帕擦擦手道“我不是让汀州传话了么,叫别等我的。”猛想起昨天是她的喜日子,因道,“琼瑰的东西收到了么可还称意”
她低头整理腰封上的穗子,“收到了,这会儿搁在梳头盒子里呢说实话,我倒宁愿你在身边,我不要那些饰头面,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悻悻的。他曾经努力想去爱她的,奈何当真勉强不了。情这东西那么固执,泾渭分明,不爱就是不爱,使出浑身解数也无能为力
。
她笑了笑,“阿娘前儿叫人请了画坊的周先生来,喜帖子已经写了一半了,下月初八派人出去。她老人家真是个周到人,连陇右道和岭南道的亲戚都下了帖子,恐怕到时候要你点了信使往远送呢”
他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此事不甚感兴趣,应得也很随意。只道“到时再说吧”
她心里一凉,面上装得欢喜,转到圈椅背后去,用胳膊兜住他的颈子,把脸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心里做好了准备,她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倘或他又像以往那样推开她,那这次就把话敞开来说。她不想再压抑下去,和外甥女争风吃醋,本身就是个笑话
“容与,你高兴么和我成亲,你高兴么”她的嘴唇靠近他的动脉,说话像有回音,连带着她的耳膜也隆隆震动。“我怕你不愿意,还要硬逼着自己接受。我好怕”
他嘴角微沉,狠狠握住了拳才不至于格开她。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平素独来独往,打心底厌恶这种亲密的举动。也只布暖是例外,他抵触
所有人,唯独愿意和她腻在一处,抱她、吻她,意犹未尽,因为他爱她。可是知闲让他有不适感,这种感觉足以令人崩溃。他忍得心肠起拧,倘若成了亲,同床共枕,对他来说是多么深重的灾难
“别混说。”他嗓子紧,声音听上去有些涩然,“别胡思乱想,回去歇着吧”
她失笑,“我歇了才起来的,又要叫我歇么”她别过脸,看地罩那边寂寂吊着的纱帐子,隔了一会儿松开手,试探道,“我阿娘前阵子托人传话来,说我姑丈家有个侄儿,在安西大都护府任职。今年二十,尚未娶亲,人品才貌都合适,想把暖儿说与他,你看如何”
他搭在扶手上的十指蜷缩起来,寒着喉咙道“她的事不必费心了,昨儿和蓝笙定了亲。姐姐姐夫那里通禀过,等她出宫就过六礼。”
知闲大感意外,“蓝笙见过了布姐夫么那暖儿的身世他都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都知道了,没有什么妨碍。”
知闲顿觉轻松起来,如此甚好,布暖有了人家,容
与的念想也就断了吧蓝笙脑子活,总有办法拴住她的心。女人一旦成了亲,有了孩子,自然一心扑在相夫教子上,哪里还腾挪得出精力来想别的
这是个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她喜滋滋道“蓝笙那东西虽不着调,但论起身家门楣来,当真是无可挑剔的。暖儿这样的现状,配给他算好的。”
他听了不耐烦,她的言下之意是布暖望门寡的身份,能嫁蓝笙算高攀吗她到底还是瞧不起布暖,他不由得恼火,枯着眉头道“你仔细些,这话不是你一个做长辈的该说的。他们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料理好自己就是了。”
她白了脸,他如此声色俱厉地指责是头一回。为了布暖么只为她一点不屑的语气,他就要上纲上线地斥责她
她脸上挂不住,愠怒道“容与,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给你了,你可拿我当自己人看待在你眼里我还不如布暖,是不是你不觉得自己护犊得有点过头了么”
他唯觉累,不想同她辩驳什么,合着眼道“我路
上颠簸了一夜,你容我歇会子,有话以后再说。你若是觉得嫁给我委屈,我也不强求,这个我早就和你交代过。”
她听了呜呜咽咽哭起来,“事到如今你竟说这些”
“出去。”他离了座儿站起来,背过身道,“我最恨女人夹缠再这样下去,不必你开口,我自己去同阿娘说”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