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池妄觉得房间里很是吵闹,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轰鸣,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现是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他弯曲起手指,回握过去,现苏敛的手比自己小了一圈,正正好攥紧在手心。
很细很白,掌心处有一层很淡的薄茧,但还是很软。
心跳加,越得快。
等等,刚刚苏敛叫什么来着。
池哥,好像从来没这样叫过。
苏敛永远都是连名带姓的一声池妄,表情冷漠,波澜不惊,毫无感情。
但这次不一样,明显带上了一点儿依赖的情绪,像是在低声示弱撒娇。
无端的,池妄想起上周送人回家的那个晚上,苏敛也是带着这样很轻的尾音叫“哥”。
当时没听见姓氏,以为是在叫别人,但这次听得格外清楚,他确信没有听错。
姓池的人并不多,苏敛认识的男的估计除了池边海,也就自己一个。
所以,他真的是在叫自己。
是因为生病太难受了,所以撒娇么
目光落在那张脸上,他觉得苏敛实在是可怜得招人心疼,明明脆弱地不行,还要装坚强。
只有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肯示弱,吐露本心。
不过那声池哥,叫得人真真心痒。
池妄滚了滚喉咙,按着他的手心,轻声说“苏敛,你再叫一次。”
床上的人皱紧眉头,一张脸显得越苍白,弯曲的指节透露着一丝不安,不肯再开口。
仿佛刚才那一下是自己的幻觉,池妄微微抽动手,手指又被猛然拉住,不得动弹。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你。”池妄垂下眼睫,不敢再动。
听到这话,苏敛的眉头松开了些,呼吸逐渐平静。
悬空坐着不太舒服,池妄索性蹬掉鞋子,小心翼翼爬上床,侧躺在外侧。
一向讨厌别人的触碰的人好像有所感知,翻了个身靠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薄薄的睡衣传来体温过高的温度,心跳再次停了一拍。
池妄抬手摸了一把自己额头,怀疑是不是这烧会传染。不然怎么感觉呼吸不畅,心跳加,四肢麻木,体温过高。
一只手被苏敛拉着,只能用另一只手缓慢地揉着他的太阳穴,帮忙缓解头疼。
揉了一会儿,池妄低声问“头还疼么”
“不疼了。”苏敛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往怀里又钻了一寸。
大概是把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在了这里,池妄把他当小孩儿似的,伸手轻轻拍着被子,哄人入睡。
拍着哄着,自己也有些困,头抵着头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的,苏敛做了个梦,梦到了他和池妄在一起的第二年。
那会儿他们还住在京城五环外的一个小房子里,冬天为了节约暖气费,就在网上买了个小小的烤火炉。
明黄色的照得房间大亮,就是没什么作用,还是冷,从头凉到脚趾。
那天是三十年难遇的寒冬,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看电影,盖着薄薄的被子瑟瑟抖着取暖。
剧情有些无聊,一个爆米花电影都谈不上的烂片,只是因为网站限免,开着背景音打时间。
他一脸冷漠地把冻得凉的脚塞进池妄的衣服里,故意捉弄人。
偏偏那人也不躲,只是笑着用手心捂住,一边揉捏一边说“苏苏,再过一两年,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住上暖气随便开的大房子,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其实就算等不到,也没有关系,苏敛当时这样想。
雾城的冬天也是阴冷,他是吃苦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种程度的艰苦习以为常,没觉得自己那么娇气。
但是那一秒,觉得自己被人真真实实放在心尖上疼了。
“那麻烦你现在抱抱我,冷得要死。”苏敛说不出什么煽情话,嘴硬着命令人。
池妄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好的,祖宗。”
那个怀抱很暖,比任何暖气的温度都要来得温暖。
迷迷糊糊中苏敛睁了眼,感觉浑身都沾着粘湿的汗,一条手臂横在腰上。
宿舍一片昏暗,夜色低垂,有很淡的灯光透过窗户扫进来,分不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