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她一连三问。
赵佳儿只是摇头在哭,抽搭得说不出话。
这可把林宝初急得,“你快说话啊,到底谁欺负你了,我给你讨公道去!”
她知道,扶贫这条路很难,经常会被人刁难,遭受委屈。
赵佳儿负责的又是城里,就更有可能遇到一些自命不凡的人,这很正常。
她要是不哭,她反倒觉得不正常了。
“没有,没人欺负我。”
赵佳儿终于放开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道:“林姑娘,我只是觉得大家太苦了。”
“你说老天爷怎会如此不开眼,又是灾又是病的。”
“你都不知道,当我看到东巷那一家子人都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有多害怕、多心痛……”
“呼……”
原来她不是被人欺负了,而是被现实的苦难吓哭了。
林宝初给她顺了顺背,“佳儿,这就是扶贫的意义。”
想当初她第一次下乡,看到她所负责的贫困户住在坍塌的黄土房里,一个九旬佝偻的老奶奶,除了负责养四个孙子孙女之外,还要养瘫痪在床的儿子儿媳。
她也觉得很震撼。
也会感慨苦难怎么专挑穷苦人祸害。
后来,她见多了,就慢慢接受了。
“快别哭了,跟我说说那家人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一家人都躺在地上等死呢?”
林宝初觉得奇怪。
扶贫遇到的,大多都是吃不上饭、家中有人生病、没有经济来源,生活困难的情况。
还没见过一家子躺在地上等死的情况。
怎么就等死了呢?家里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出门的吗?
赵佳儿停止了抽泣,依旧心痛难当,“是那家的男人去山里寻吃的,不小心掉下山谷,家人去寻,也掉了下去。”
“一家四个大人,都摔伤了腿,又没钱看病,那腿上的白骨都露出来了。”
“徒留两个幼童照顾,一家子都要撑不下去了。”
林宝初再次松了口气,听赵佳儿刚才的说辞,她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呢。
只要不是传染病就好,腿伤还有治。
“好了,别哭了,我跟你一起去请许太医去看看吧。”
许良弼因年事已高,不适合跋山涉水去下乡,林宝初就让他跟赵佳儿一起负责城里。
两人在西城找寻了好久,才把许良弼逮住。
“许太医,东巷有户人家摔伤了腿,您能去看看吗?出诊费我出。”林宝初说。
许良弼扶贫的这几天,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
受气还是小事儿,更多的也是见了太多苦难,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当他一听到有人受苦,他二话不说,便让她们带路过去。
“可是赵姑娘摸排时遇到的人家?”
三人前往东巷的路上,许良弼和赵佳儿忍不住交流起这几天的见闻。
“是的。”
“唉……”许良弼叹气感慨,“老朽在丰耕县待了数载,从未知道,原来丰耕县的百姓竟过得这般苦,惭愧啊,惭愧!”
他有远在盛京城的家人送粮、送银,日子虽清贫,但也还算吃得上饭。
那些没人送粮送银的,这两年,过得简直太惨了。
摸排的时候,他听太多人报丧了。
好好的一家子,突然就死得只剩一两人,这谁听了不痛心?
“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