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心口涌起无法辨明的情绪。
她叹气,没应好,也没应不好,只是反问:“你怎么又来了?”
不似不耐烦,更像是单纯的无奈与疑问。
薄苏眼眶的酸胀,顷刻间在她这样的温柔里达到鼎盛。
她握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始终在抖,却强迫着自己不回避,直视着姜妤笙,一字一字地说出了口:“因为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眼眸,蒙着一层隐隐闪动的水意下,脆弱至极,却又坚强万分。
透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姜妤笙注视着她,搭放在被面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分明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心跳却还是无端地在她这句话里变奏。
她转回头,不看薄苏,目光落在前方台灯照不到的昏暗中,淡声问:“今天会是我想要听的话吗?”
含着浅浅的笑意,似嘲笑,又似自嘲。
薄苏说:“我不知道……”
姜妤笙心底蓦地生出久违的躁意。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
她蹙眉回望她。
薄苏望进她的眼底,说:“但是,我想说给你听。”
“也许都是狡辩,也许,都是迟到的废话。可是,我很想说给你听。”
“妤笙……”她尾音轻颤地恳求。
姜妤笙在她的恳切中失语。
薄苏看得出她的软化与动摇,没有再等她开口,反手合上了卧室的门,站进了卧室里。
姜妤笙没有出声制止。
薄苏在她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在她的床沿坐下。
姜妤笙喉咙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薄苏关心:“脚还好吗?消肿了吗?”
姜妤笙冷脸:“如果你是要说这个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是重逢以来,第一次这么不留情面,直截了当。
薄苏凝望着她,眼底却浮起了柔软的笑意和更盛的水意。
她喜欢姜妤笙有脾气的样子。
至少对着她,无需克制。
她的笙笙,本就不是没有脾气,任
()人搓圆揉扁的性格。
她道歉:“对不起(),在没有想清楚一切?()_[((),能给你真心的答案之前,打扰了你。”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时间,让我为自己再狡辩一次。”
她始终强迫自己直视着姜妤笙,以赤|身裸|体、毫无保留之姿,面对姜妤笙,剖白自己。
“妤笙,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我确实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一厢情愿的靠近,对你是一种打扰和伤害。”
“可我太想你了,我克制不住,我给自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纵容了自己,掩耳盗铃。”
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飞蛾趋光,植物向阳的本能。
她无法抗拒自己对姜妤笙的渴望。
“我欺骗自己,我只是想和你修复关系,只是想做回你的姐姐,只是想不远不近地守着你,希望有一天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及时照应你。”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现有的世界秩序里,继续正常地生活,继续做北城的薄苏,做谢家人眼里、我母亲眼里优秀的人,才能谁都不辜负,谁都不伤害。我不敢正视、也不敢承认,我内心对你真正的渴望与眷恋、我偶尔生出的妒意与醋意,是来自何处。因为,那是我无法承担的。”
“于是我一直逃避、一直为自己开脱,好像永远不去深究,就可以永远这样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她说得并不流畅,每一句话,都好似从她的胸腔里费力挤出的,她薄薄的身体在抖,右手也在抖。
姜妤笙的呼吸跟着她轻颤。
她何曾见过这样易碎的薄苏。她涩声打断她:“薄苏……”想问她:“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