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再过两年,等他再大些,十五岁再娶他,但还是迟了。
她后悔了,好后悔……
汗水混着泪水滚落。
天黑了,书房门才缓缓打开,上官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寄予厚望的女儿。
她的倔强痛苦不甘,她岂能不知,让她想起五年前,他的儿子也是这般跪在她书房外恳求。
娘亲,我不嫁南宫瑶楚,我心里只有楚儿,我与她已经有妻夫之实,我今生非她不嫁,没有她我会死。
她磕头磕的皮肉翻卷,血流一地,可结果呢……
好像就生在昨天。
她说,“五年前你弟弟扶楹也是跪在这里跟你说了同样的话,说离开一个人活不下去。
但你看看他现在活的多开心,女皇专宠一旦腹中的孩子落地,就是未来储君。世事难料,话别说太满。”
“我……”上官婉说不出话,内心痛苦挣扎。
五年前她亲眼所见弟弟扶楹也是跪在这里跟她说了同样的话,五年后的今天,她却对那人的徒弟又是赐婚又是送药,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轻易忘了呢?
“婉儿,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之后整个丞相府都是你的,你的儿子也会是皇后,回房好好想想吧。”上官蘅扶起女儿,只有叹气。
上官婉踉踉跄跄回了房,躺在床上,只要一想起玉雪可爱的玉蓁过几日就要离开她去不毛之地的清裳受苦,还跟那样一个流氓无赖生活,她的心口就如撕裂一般的痛。
痛的喘不上来气了。
怎么办?好疼啊!
明天她要去宫里问问弟弟扶楹,她是如何做到忘记一个人的。
*
皇宫。
藏娇殿。
月色如水,温柔宁静,夜风吹散馥郁花香,有萤火虫在舞动。
一个纤细人影由远而来,几个起落从楼顶跃下。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前,踮脚去看屋中的人儿。
火红色修长人影坐在榻上,静望着铜盘里被摔的稀碎的药瓶。
这是他让人送去客栈给钟燃的止血化瘀药,是神医雪彻献给女皇的,一瓶难求,他自己都舍不得用。
宫人送去时明确说了是皇后送的,她一把抓起就扔了,还说不稀罕。
她恨他至此吗?
低垂眼睫,泪水滚落,他五指捂着脸,无声落泪。
良久,情绪才稳定,他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将破碎的药瓶轻轻放进抽屉,对镜梳妆。
卸下头上繁复的饰品,擦掉胭脂水粉,铜镜中呈现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让他的美少了艳丽,多了一丝破碎感。
他最不喜欢胭脂水粉,那个人曾经也捧着他脸说我的楹儿素颜最好看,省的啃一嘴的粉。
但做了皇后他必须得每日上妆,用最精神端庄的模样迎接女皇与百官的朝拜。
若是她,肯定不舍得见他受累。
忽然,一阵风吹进来,大开的窗户忽地关上,灯也灭了几盏,只留铜镜前的一盏灯亮着,明明灭灭,让视线变得不真切。
他要唤宫人来点灯,但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暗处如鬼魅般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