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感慨一声,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道,“那都是我大武朝一个小些的城池全部人口了!”
底下依然鸦雀无声,甚至没人抬头。
林止陌冷笑一声,喝道:“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何在?”
五城兵马司,即东南西北中五城负责城门以及京城治安的衙门,归兵部管辖,主官指挥使为正四品,此时也正在殿上。
一个魁梧汉子出列:“臣冯先,拜见陛下!”
林止陌道:“你来说说,城外如今是什么情况,别说你不知道!”
冯先不敢起身,答道:“启奏陛下,灾民如今聚集在四门之外,无衣无食无居住之所,每日有数百甚至上千人或病或冻饿致死,但五城兵马司只管城防,此事……臣无处理之能,也无处理之权。”
“很好。”
林止陌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退下,又看向底下,“京城府尹何在?”
一个富态的胖子越众出列:“臣,京城府尹李易,拜见陛下。”
林止陌问道:“灾民聚集,你又知不知道?”
李易慢条斯理回道:“回陛下,臣知道,且已处理过,臣也曾命人将那些流民驱赶走,但收效甚微,前脚刚将他们驱散,后脚又聚了回来,臣也无奈。”
“驱散!?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流民?他们为何成为流民,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若是家园还在,怎至于抛家舍业来到这里?”
林止陌死死盯着他,怒道,“他们都是我大武的百姓,是朕的子民,你不想着救济,却只知驱赶?”
“所谓流民已是说得客气的,其实不过是些刁民罢了,他们流落至京,为争一口吃食可无所不为,若不驱赶只怕会酿成大祸。”
“刁民?他们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你若是好生安顿他们,谁会闹事?”
李易嗤笑一声,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林止陌,悠悠道:“陛下,你高高在上,不知刁民恶习,人心的欲望是无止尽的,即便臣安顿了他们,有了米面就会想着酒肉,有了酒肉还会思淫欲……”
“放屁!”
林止陌忍不住怒道,“所以这就是你不作为的理由?”
李易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这个皇帝,摊手道:“此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臣并不觉得有何不对。”
林止陌被气得笑了出来,忽然站起身,从金台上走下,来到李易面前,低头看着他道:“既然你什么都不做,那你说,朕留你这京城府尹有何用?”
李易丝毫不惧,抬头对视他道:“臣不辞劬劳晨兴夜寐,辖制京城一父二十四州县,陛下却说臣无用,此言岂非令天下百官心寒?”
林止陌猛地飞起一脚,正中李易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接着是李易倒在地上,爆出杀猪般的惨叫。
林止陌上前一步踩在他那张肥脸上,低头冷冷道:“不辞劬劳晨兴夜寐?你是哪里来的脸说出这话的?来人!”
两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应声进殿。
“将这狗官拉出午门砍了!”
李易在地上挣扎不得,惨嚎道:“臣何错之有,如此多灾民若是进入京城,皇城亦将危矣,臣也是为陛下……”
“放屁!”
林止陌再也忍不住了,骂道,“这就是你不管不顾任由他们去死的理由么?”
“我乃朝廷三品重臣,只能由内阁任免,陛下无权治我之罪!”
“陛下。”
宁嵩抬头看向林止陌,“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李大人将灾民限于城外也乃是为京城安危计,或有疏漏不到之处,还请陛下宽宥。”
林止陌看着宁嵩,寸步不让:“堵而抑之,只会导致溃坝,若是灾民最终饿急眼冲击城门,又或者流散各地劫掠,此等民变谁担得起?是他李易,还是你宁嵩?而且,任由这十几万灾民自生自灭不顾他们的性命,你们,都摸摸自己的胸口,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人性?”
宁嵩眉头一挑,看着林止陌:“陛下,此事且先不论对错,你为一国之尊,怎可于朝堂之上殴打朝廷命官?此乃视祖宗法度于无物,臣请陛下还是收敛些性子的好。”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压。
百官中一名老者跨前一步:“陛下,今日早朝到此便罢,老臣将求太后赴太庙祭告先祖,治陛下妄为之罪!”
林止陌转头看他:“你又是谁?”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怒容:“臣,礼部尚书朱弘,陛下不必装不认得,还请陛下回宫,等待太后来问责。”hTtps:。δhùkùaì。йet
六部之中又有几人踏出,齐声道:“请陛下回宫,等待太后问责!”
接着又是十几人踏出:“请陛下回宫,等待太后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