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笑道:“他不在中原走动,没有中原名字,所以我才敢用他家的。”
马车停了下来,崔礼礼偷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像是进了一个寺庙,又像是进了宫殿。白墙,金色的圆形屋顶,煞是漂亮。
“这是何处?”樊城竟有这样的地方。
有两个白衣木蛮人上前来,询问着什么,玛德取出一个金色牌子递出去,很快就放行了。
马车又前行了片刻,终于停下来。
“你一会跟着我,别乱跑。”玛德拉着崔礼礼下了马车。
这下崔礼礼彻底被震惊了。
眼前的宫殿一般的屋子,门、窗、回廊,甚至屋梁都是拱形。如同无数个新月,一弯弯地延伸直远方。
每个立柱上,都雕刻着同一幅画:天空中的新月和翱翔的老鹰,月亮之下是翩连的沙漠,一头骆驼在沙漠中不疾不徐地走着。
画里的月亮、老鹰和骆驼,还用金漆描了。太阳一照,熠熠生辉。
崔礼礼仰着头,阳光之下,她有些恍惚,又有些庆幸。
前世被关在一方小院里,这一世,竟然能骑马去定县,与叛军搏杀,还能来到樊城,与查缗官对峙,还能认识玛德,来见不一样的人,看不一样的天空。
玛德见她仰头呆,过来问她:“又流鼻血了?”
“好了。”崔礼礼眨眨眼。
“我得拉着你,你别认错人。前面这里要脱鞋才能进。”玛德拉着她的手,一边说一边走到一个三人高的门前,门上也是镂雕着新月、老鹰与骆驼。
在门前脱了鞋,交给一旁的仆从。跨过门槛,穿着足衣踩上去,只觉得地面软乎乎的。低头一看,竟铺着织花的羊毛垫子。
进了厅堂,有一处白玉砌的水盆,崔礼礼依葫芦画瓢地伸手进去洗了手,觉得水中倒影颇有意思,抬头一看,屋内穹顶上也画着雕着各式的骆驼和老鹰。
“来,你跟我走。”玛德拉着她走进厅内,放眼望去,厅内站满了被白布裹得只剩下眼睛的女人。
没有容貌,也没有表情,更没有喜怒哀乐。
崔礼礼拽拽玛德的衣裳:“新娘和新郎官在哪里?”
玛德戳戳大厅尽头的一个小门:“都在那里面,正在行礼。”
忽地听见钟声响起。屋子里的女人贴着墙一圈,坐了下来。
屋子里鸦雀无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小门传出来。崔礼礼听不明白,又悄声问玛德:“怎么不见你娘?”
“她不能进来。”
“为何?你不是说她已经来了?”崔礼礼不由地提高声音,引来四周人侧目。
玛德附耳说道:“未嫁生女,不洁,在外面观礼。”
外面能观什么礼?
崔礼礼以为她会很难过,可看玛德似乎并无所谓的样子,不好再多说什么。
玛德想了一会,又凑过来悄声道:“我也不该进来,我没来过,想来看看。”
说着她指指身上绣着的名字,压着嗓子,狡黠又得意地一笑:“堂兄的布帮忙。没人知道我是谁。”
待那小屋之中的男人声音没了,又敲了几下钟声。
屋里的女人们纷纷伏地,嘴里念叨着什么。
崔礼礼跟着做了动作,偷看玛德。
玛德也伏在地上,叽里咕噜念了几句,还冲她挤了挤眼睛:“结束了。”
就这样?连新妇和新郎的影子都没见到,就结束了?
再坐起来,几个白衣女人端着盘子,抬着大桶,鱼贯而进。
玛德一看,低呼一声:“糟了!她们要在这里吃饭!”
吃饭,就要取下白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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