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曹斌的儿子说道。
“想当大将军啊,”崔礼礼笑着捏捏他胖嘟嘟的脸,“那就要跟着陆铮好好习武哦。”
“这又是谁写的?”
“是我。”翊国公府的小孙子弱弱地抬头。临行前苏玉特地叮嘱过要好好照看,说孩子身子骨差一些。
崔礼礼认真读着:“吾之所想,乃是天下人之所望——”
第一句还不错啊。
“银子用之不竭,美酒佳肴享之不尽,天下广厦皆写吾名。。。。。。”
孩子们偷偷笑了起来。
崔礼礼拍拍他的脑袋,柔声说道:“好志气,等你长大些,就跟着春华和赖勤去挣银子给你爹娘花,好不好?”
小小的孩子懵懂地点头。
崔礼礼再拿起一页纸,看了一句开头,眼角立刻抽搐起来。
顿时明白左丘宴对自己怒气是从此文出来的。
“吾父乃当今圣人也,然吾心之所向,异乎众人。吾梦寐以求者,非他物,唯愿得十父焉。
一父专司勤学之道,替吾研经读史,以解吾案牍之劳;
还有一父,专司斗蛐之乐,为吾搜罗奇蛐异虫,尽入宫廷,共赏其斗勇之姿。
再言一父,则与吾醉卧桃花渡,笑谈风月不问世事。
更有一父,既擅山林之趣,携吾入林追兔逐鹿;又通武艺兵法,护吾于危难。
余下诸父,皆赠予吾母,使其亦能得夫君环绕,或共赏花前月下,或闲谈家长里短,尽享天伦之乐,以补往昔辛劳之憾。吾母笑颜如花,此等景象,定是人间至美。”
孩子们笑得岔了气,指着四皇子道:“是他写的,是他写的!”
四皇子毫不认错:“我没写错!”
苏玉的儿子,果然不一样。
“殿下当真好志气,也好孝顺。。。。。。”崔礼礼揉揉额头,“既然你没有这么多个爹,这些事,只能你亲力亲为了。。。。。。有得学了。。。。。。”
小家伙很苦恼:“我爹说我必须要跟着陆叔。可我娘让我别听我爹的,要我跟着崔姨您好好学。”
崔礼礼答不出话来。
见招招趴在窗口向后望,崔礼礼便道:“招招,大殿下和二殿下都骑着马跟着陆叔在前面走呢,不在后面。”
招招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崔姨,山上有个人,好像是来送行的。”
崔礼礼一看,是多年不见的那个人。
陆铮显然也看见了,引着马过来,恰巧将山坡上的人影挡住。他深深地望着她,要问的话就在嘴边,却碍于孩子太多,没好说出口。
崔礼礼知他要问之事,挑着小窗帘子,眼波流转,眸光熠熠。
“我与苏玉叙旧时,她说圣人告诉她,贤豆国有个秘术,男女结为夫妻之后,可用此秘术相约来世再做夫妻。可有此事?”
这个左丘宴,怎么什么都跟苏玉说?!
陆铮引着小黑马缓缓靠近车窗,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吱呀转动的车轮,他炽热而坚定,穿透一切阻碍,直达她的心底。
“那你愿意吗?”
崔礼礼被这眼神烫得心慌,放下车帘,捂紧了心口缓了好一阵,她才隔着帘子回答道:
“不好说,等我死的时候才能确定,你值不值得约来世。”
陆铮闻言挑挑眉,笑意越来越深:“崔礼礼,你这是准备今生与我白头到老了!”
说罢,他朗声笑起来,挥鞭纵马向前驰骋。
这笑声惊得山林中的鸟雀四起,花儿迎风摇曳。
山坡上的人还在那里。
马车没有停下来。
一只戴满珠宝的手,从窗口探出来,轻轻摆一摆。
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