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喊,我又没跟您要!”胖子更横,“爱坐不坐,没人求您上车!”
“你就是蛀虫!政府耗费巨资修建铁路,为的是国计民生,为的是服务民众,你们却公然拿来为自己敛私财!还谈什么三民主义!我要去北平政府、去金陵政府告你!”呢子大衣男气得浑身抖。
胖子嗤笑一声,冲他挥手,“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身上连一千块都没有,跟我谈三民主义?去告啊,有能耐去委员长那里告!我看您连我餐车的饭都吃不起!”
林自在不听他们争论,心中思索,决定还是得先找个座位,冤大头与否都不重要,就看这蜗牛一般的火车度,到金陵至少得三天,脚上的半高跟软靴,站一小时已经脚趾酸疼,三天,还不站成废人?
于是从大衣内袋掏出两根沉甸甸的大黄鱼,晃了一下又收回去,胖子顿时忘了和呢子大衣男斗嘴,结结巴巴说,“这,您就,就这么随便放身上了?”
“先带我去看看座位!”
“得嘞!”胖子咽了口唾沫,“座位就在那呵儿空着,再说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呐!”
“哼!我量你也不敢!”
胖子肥胖的身躯迅原地向后转,一伸手,“这边!您这边请!”
“带路吧。”
呢子大衣却一把抓住林自在的袖子,“你看他这么殷勤,是拿你当了冤大头!”
林自在拂袖,“我乐意。”我有钱,我就是想坐着!
那人低头低声快说,“女士,是这样,我儿子在金陵生病了,我必须回去,你帮我也弄一张二等座,到家我就还你!”他十分谨慎,连金条两字都没有说出。
“你不是已经跟着我上了车?至于。。。。。。”意念在他身上一扫,林自在眉头微皱,回头看他。
那男子焦急而恳切地看她,“求你!”
林自在微一点头,“跟上吧。”
“多谢多谢!”男人感恩戴德。
胖子本还打算再踅摸一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没想到林自在看了座位就直接拍了四根金条给他,胖子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如今的火车都是以煤炭为动力,火车度慢不说,越是靠近车头的车厢就越遭罪,颠簸得厉害,还吃煤灰。冬天还好,夏天闷热不得不开窗子,等到站了乘客个个灰头土脸,连头里都是煤灰渣子。
三等车厢最多,票价最便宜,也最靠近火车头。
林自在乘坐的二等车厢挂在餐车后头,再往后就是头等车厢和装载文物箱子的货厢,她不时就用意念扫一遍所有的车厢,以防意外。
林自在和呢子大衣男并排坐在最后一排右侧的两个软座椅子上,这节车厢两边都是较为宽敞的双排软座,座椅上包着白色镶蓝边的椅子套,显得干净整洁,这一节车厢不多不少,只坐了6o人,走廊上一个多余的人也无。
乘客都很从容,与相熟之人言笑晏晏,仿佛不是避难出逃,而是外出旅游一般。
已经是夜晚十点,车厢的灯泡熄灭了一半,乘客都不再交谈,林自在靠窗坐着,也闭眼假寐。
许是一车人的目的地都是金陵的缘故,火车除了在大站加煤加水补给一下,小站一律不停靠,即便这样,火车还是跑了两天多,到达金陵时,林自在走路都觉得飘,仿佛还在车上晃荡个不停。
她在火车上就验看了那呢子大衣男的工作证件,他是北平电厂的技术工程师,叫做张天恩,34岁。
他还主动留下金陵的家庭地址,请她随时上门索取金条。
林自在听他是金陵口音,家在金陵倒也说得过去,地址真假目前无从考证。
只是,他一直不离身的手提箱夹层里,那三份誊抄的红军绝密电报就不得不让林自在重视了。
他到底是来金陵接头的红军,还是来金陵告密的特务呢?
这,就是林自在肯替他支付两根金条的原因。
张天恩挂心生病的儿子,下了火车就急匆匆叫了黄包车,并邀请林自在和他一起去家中取金条,林自在称还有急事,婉拒了。
一时又有些犹豫,这边张天恩带着电报走了,那边火车正往下卸货,到底顾着哪一头才好呢。
她倒是随时可以一收了之,可她的目的并不止这些。
最后,她分析这些文物箱子最终都会运到码头,还极有可能是军用码头,不必死盯住不放。
就决定先悄悄跟上张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