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这不巧了吗!”刀老太太一拍手,“十三年,你姥爷是不是给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治过病?仨月,治好了蛊虫?”
林自在哪知道这些,她暗暗计算着民国十三年是哪一年,陈静怡当时又是多大,说,“那时我倒是住在姥姥家,但姥爷治好的病人太多了,五六岁的事我也记不清了。”
刀老太太笑得眯起三角眼,“那孩子就是我家老四!是你姥爷救了我家老四!哎呀怪不得我孙子就得意你,原来你俩早就认识!”
林自在哦了一声,使劲想了一番,摇摇头,“真的没印象。”
“你说,你姥爷救了我孙子,他外孙女又救了我,我这辈子算是还不清这个情了,你说我怎么报答他啊!”刀老太太眼珠转了两转,又探过身子,盯着林自在。
“我姥爷已经去世多年,您当年肯定也付过诊金了,今天我也收了您这个礼物。”林自在顺手抓了一个一看就是布料的礼盒,“这样,咱们就两清了,医生收钱治病是本分,谈不上恩情,您不必介怀。”
她本能地预感刀老太太要搞事情。
果然。
“不如让我家老四以身相许,赔给你吧!”刀老太太压低声音,把右手拢在嘴边,凑近了林自在,“不用多,你给我生三四个重孙子,我们刀家天天供着你都行!”
耳尖的邱鹿鸣已经冲进来,一把薅起刀老太太,“这位老夫人!我们不比贵府,还得往城外跑警报呢,您看这日头老高,还是快回吧!等会儿挂了俩灯笼,您就跑不了了!”
刀老太太趔趔趄趄,哎哎地叫唤着,“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邱鹿鸣看她站稳,又把礼盒一个一个往老太太怀里塞,“东西也都拿回去,回头让府上下人送十万块钱过来,您老的命应该不止这些,我家静怡也不多要,就十万,咱们两清!您那大孙子就是龙章凤姿,也配不上我家静怡,还是老老实实开飞机去吧,慢走不送!”
刀老太太眼珠一转,把礼盒往地上一摔,双膝一软,慢慢偏着身子,坐到地上,双手一拍大腿,“哎呀,沃滴那个天老爷啊~~”
邱鹿鸣傻眼,她跟从小只跟继母学了骂街,可没学过坐地撒泼,罗女官也没教过怎么处置这些啊!
她求助地看向林自在。
林自在去扶刀老太太,她却拧着身子不肯起,唱着哭,“老婆子命苦啊~四个孙子就剩下这一个,偏偏不肯娶媳妇儿啊~好容易看上一个,人家还看不是啊~!”
隔壁宿舍也有上午没课的老师助教,都到走廊里探头张望,偏刀家的佣人一个也不见。
林自在送开刀老太太,坐回椅子,左手往书桌边一搭,高声喊了句,“来人哪!”
邱鹿鸣一个激灵,嘴唇颤抖着看邱鹿鸣,刀家四五佣人小跑着,都过来了。
刀老太太一下止了哭,下意识抬头去,就见这姑娘好像突然换了个人,端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气势反倒比那段主席家的夫人还足,不知为何,心里就没了底,也觉得自家孙子,真的配不上人家了。
“鹿鸣!”林自在谁也不看,只看着前方门外。
“是!”邱鹿鸣回过神来,立刻挺直腰背,两手置于身前相扣,对刀家几人命令,“还不带老夫人回府!”
几人下意识就低头应了,快步去扶刀老太太。
刀老太太一蹬腿,“滚!王八羔子!睁开眼你的狗眼看看,谁是你主子!不想活了,就痛快去钻车轱辘!”
呵,动辄生死,原来刀玉兰的真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