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手下跑向的是离着不远的一辆随扈车,很快这辆车开到李老师跟前,于是师生四人就都挤进那辆车里,上车前林自在下意识看了一眼段公子的方向,却见那辆车已扬长而去。
田佩芝问,“静怡你看什么呐?”
林自在哦一声,“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你回头看什么呐?”
林自在眼神一转看到几个学生打扮的男子,就对李老师说:“老师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李老师在车后座正被挤的抓狂,可又不敢下车让三个女学生离了视线,更不敢请段公子的手下下车把副驾驶让给他。此时听了林自在的话,顺着她所指方向一看,顿时大叫一声,跳下车去,大喊着招手,“喂!同学!这里!”
有两个男生欣喜地跑过来,一番交谈,果真是临时大学的学生,他们说今天是专程来迎接李老师四人的,还有几个学生来接几个从外省新聘请拖家带口的教授,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这趟列车。
李老师没心思听什么教授的事情,连忙命令田佩芝下车,又把他的行李箱往车下一丢,“你拿着我行李跟他俩回学校去,我和陈同学陪着去医院!”
田佩芝还有些不放心,想跟去医院。就见本来靠着林自在的邱鹿鸣忽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林自在,忽地坐直身子,怔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巴一撇,抱住她大哭,“奴婢该死啊!奴婢该死!”
车里车外,人人大惊,不明白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烧了一宿,糊涂了!”李老师叹气一声,快上车,“快快快!开车开车!”
车子带着邱鹿鸣的哭声开走了,林自在只觉抱着自己的邱鹿鸣身体滚烫,颤抖不止,就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不哭不哭,鹿鸣不哭,咱们已经到春城了,马上就到医院,打上一针你就没事了,不哭啊。”
邱鹿鸣沉浸在某种诡异的情绪里,根本听不到她的劝解,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话,突然大叫一声“大长公主!”身体就向座椅下滑去,林自在连忙抱住她,才勉强控制住她跪倒的动作,又晃着她的肩膀吼道:“鹿鸣!你醒醒!我是自。。。我是静怡啊!”
邱鹿鸣被喝叱得一个激灵,瞳孔一缩,转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看看前头驾车的司机,又伸手摸了摸林自在的及耳短,痛苦地喃喃,“我的天呐!”
然后,脑袋一仰又晕了过去。
林自在急得催促,“司机大哥你快点开啊!”
司机应了一声,按了两下喇叭,果然加快了车。
林自在右手捋着邱鹿鸣的大椎,心中却禁不住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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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鹿鸣打了一针6o6后,被安置在一间单人病房。
医生护士因段公子手下出示的证件,对他们极为客气,护士还微笑着帮他们打了一壶水来。
李老师见邱鹿鸣病情稳定下来,就打算按两个男生留下的地址去西大门那边的临时学校取钱,他给了林自在五角钱,说:“陈同学,回头老师再赎那些饰,你先这里陪邱同学,如果饿了就让护士帮你买点吃的,我很快就回来。”
林自在忙推辞,李老师却一抬手,一副你不必多说的架势,转身就走了。
林自在回忆了一遍邱鹿鸣病中的胡话,就在病床边的竹凳上坐下,看着呼吸平稳安然睡着的邱鹿鸣,之前的困顿全无,反有些兴奋地等着邱鹿鸣的醒来。
谁知邱鹿鸣居然一口气睡了七八个小时,期间来了几拨老师学生看望她也没醒,李老师又来交了住院费,还让两个女生替换林自在回去休息,都被她拒绝了。
夜幕降临,护士小姐送来一碟子红糖年糕,笑眯眯跟她攀谈,羡慕她是京城来的洋学生。
护士小姐的口音不是西南官话,倒有些河南口音,林自在完全能够听懂,她解释说自己不是洋学生,是中国学生。护士却十分坚持,说:“你们学洋文了,可不就是洋学生!”
林自在听了忍不住笑,“我竟然无言以对。”
小护士又催促林自在吃年糕,“我看你脸色蜡黄,想是亏了血吧,你吃点红糖糕,吃完就睡下。这药是杨医生给开的葡萄糖和镇静剂,你这同学怎么也得好好睡到大天亮呢!”
林自在没想到小护士这么细心,连声道谢,接过了年糕,“那我就不客气了,容后再谢!”
吃过年糕,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又打了会儿坐,她就躺在靠墙边的一张躺椅上睡下了。
这椅子平日里打个盹儿还凑合,睡一晚肯定是不舒服,这种给陪床的下人准备的东西,能舒服才怪呢。
夜里她醒了两次,邱鹿鸣都依然睡着。
谁知一早醒来,病床却空了。
她慌忙起身去找,刚出去就听一声尖叫“鬼啊!”赫然就是邱鹿鸣的声音。
待跑过去,就见邱鹿鸣正哆哆嗦嗦指着一个白衣白帽的护士连连后退,她赶紧跑过去抱住邱鹿鸣,先对护士小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同学烧了太久,脑子还糊涂着!”
护士正是给林自在年糕的那位小姐,此刻很是受伤地抿抿嘴唇,“我有那么丑吗?”
林自在笑,“您是人美心善的神仙姐姐,怎么会丑?昨晚我把你的年糕吃了,你是不是饿坏了,赶快下夜班回家吧!”
护士小姐也笑了,对林自在的身后说了一句,“杨医生,您是再不能够安排我夜班了,没见患者见我都跟见了鬼似的呢。”
林自在也回头,却见那杨医生正是火车上替邱鹿鸣诊断的人,连忙对他道谢,杨医生看了一眼打着哆嗦的邱鹿鸣,又上下看了林自在说,“听你老师说,是你给她灌药扎针的?呵,还真是福大命大!”那语气仿佛在说邱鹿鸣是从她手底下逃了一命一般。
林自在的笑容凝在脸上,“她的确是福大命大,没我两次给她退烧,在那没医没药的火车上,她恐怕真就没命来到春城了。”她使劲强调着“医”字,讽刺杨医生一句没特效药就见死不救了。
都说完,也不看杨医生反应,就半拖半搂着将邱鹿鸣弄回了病房。
邱鹿鸣在林自在搂住她时,就不再喊叫了,扶她回病房的一路上,更是奇怪地抽着鼻子使劲地在林自在身上嗅着,上了病床,又疑惑地看着林自在,几次开口说话又都咽了回去。
看着这陌生的眼神,林自在对邱鹿鸣的身份基本确定了九成:这人绝对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
只是这位半宿都在喊打喊杀,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可不打算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她,于是笑着端起一杯水,“鹿鸣你快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裂成什么样了,一天多没吃东西,饿了吧,一会儿田佩芝就给你送粥来了。”
邱鹿鸣垂下眼皮,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就在林自在以为邱鹿鸣要躺下的时候,她却一把抱住头,低低痛苦地说:“啊,头好疼,我怎么了?为何会在这里?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自在差点噗哧笑出声来,她在床尾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欣赏起邱鹿鸣的表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