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坊这种地方,晚上吵吵嚷嚷,上午则是安静的就和没有人一样,每个房间横七竖八睡着年轻女孩儿们,龟公老鸨就地抱着柱子,打着瞌睡。
林苏瓷一觉天大亮起来,门一开,婉儿一头栽了进来。
“哎哟”婉儿后脑勺直接砸到了林苏瓷的脚背,睡得迷迷瞪瞪的她摸着嘴角慢吞吞爬起来,“你们起的也太早了吧。”
林苏瓷扶着婉儿,委婉指了指窗外金灿灿的阳光“的确有些早,还没到午饭时间呢。”
“哈哈哈”婉儿透过林苏瓷看见薄薄刺绣竖屏后,宴柏深穿衣的身影,干笑了两声,伸了个懒腰,拍着自己脸颊清醒过来。
“小弟,你去问问那位大人想吃什么,我去给弄。”
“柏深柏深,你吃什么”林苏瓷扭头。
“随你。”
随的意思就是跟着林苏瓷吃。这个话他爱听。
林苏瓷立即掰着手指头报数“先来一碟炸鱼干,再来一盘红烧鱼,一份生鱼片,然后给柏深一碗碎鱼粥。”
婉儿还真把自己当丫鬟使唤,主动去张罗了早膳。
过了中午,楼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婉儿可不敢继续蹲在门外头守门,讪讪进了屋里来。
这个已经被鸠占鹊巢的屋子完全变了样,楼子里轻浮的种种具是不见,坐在堂中的师兄弟俩衣衫整齐,头挨着头,小声嘀嘀咕咕这些什么。
林苏瓷率先抬头看了眼婉儿。
“师父说了,让我跟着婉儿去风烬领域。”这事儿昨晚就说过一次,林苏瓷提出来后,毫不犹豫道,“柏深,咱们都去呗”
反正现在大魔君宴然当道,修真界也快乱了,躲到风烬领域去,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可。”宴柏深一点犹豫都没有,几乎是林苏瓷刚提出,他就点头答应了。
林苏瓷欢呼着准备,而婉儿苦着脸,却是如遭雷劈。
此地不宜多待,留下婉儿暂且收拾她的东西,宴柏深跟着林苏瓷,回去那个林苏瓷待了三年多的院子。
白日里去走,林苏瓷都快要昏了头。他昨夜被追着乱跑一通,几乎摸不清金家院子的方向。
裹着黑色斗篷的宴柏深跟在他身后,随着他散漫的步伐,任由他东转西走,嘴角依稀有一抹弧度,那双眼,紧紧注视着前面自言自语的少年,沉寂了三年的温度,逐步浮起。
“就该是这边才对”林苏瓷几乎花了一个多时辰,快要把主街来回走了两边,才摸到了一个绑着红线的巷子口。他松了口气,伸手指了指,给宴柏深得意地说道,“亏着我昨儿聪明,留了个记号,不然还真找不回来。”
“嗯,你聪明。”宴柏深今次的态度逐渐恢复了当初,没有昨夜初见时的陌生。他态度温和如故,一如既往地顺着林苏瓷的话吹捧着他家猫崽子。
巷子里进去就好找多了。那金家院子破败不堪,脱了漆的朱红大门门环都掉了,林苏瓷花了大力气才推开来。
他生活了大半年,又闭关了三年的院子,就这么随着门的推开,展现在了宴柏深的眼前。
林苏瓷要去收拾东西,被宴柏深拽着了袖子。
“告诉我,你在这里是怎么度过的。”宴柏深的声音略有沙哑。
“怎么度过的”林苏瓷抠了抠脑袋,恍然大悟。
他反手拽着宴柏深,在杂草丛生的荒废庭院跑过,木质的沿廊经过几年的未曾修缮,已经有些腐朽,踩上去跑时,出了很大的嘎吱声。
脱了漆的木柱,破了纸的灯笼,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未得到很好侍养的娇花败了一地。林苏瓷牵着宴柏深,大步路过一间一间满是灰尘没有人烟的空房间,长到半人高的草叶穿过木质沿廊的分析,挡在沿廊中间,被林苏瓷抬手拨到一边去。
“我和师父住在这里。”再往前,是林苏瓷昨天打扫过的房间。虽然还是充满着破败之感,里头的蜘蛛网和灰尘大体都扫弄过一边,他也拎了清水来,擦了桌子。
失去门栓作用的房门被风一吹,嘎吱一声自己就开了,根本不用林苏瓷去推。
宴柏深抬步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榻,一张屏风,落地灯盏还保持着古朴模样,并未被破坏。
破纸窗户下,是唯一被擦洗干净了的案桌,上面还有不少符纸,笔墨纸砚堆放在一侧,案桌上腾出来了一块位置,上头扔了一张皮草,毛茸茸的。
林苏瓷指着桌子笑眯眯道“看,这就是我的床。”
“我那时候又不得变回人身,本来师父想带着我睡,可是他睡觉翻身,差点把我压死,我就在这里筑巢了。”
林苏瓷伸手拍了拍那张软绵绵毛茸茸的皮草,感慨道“这还是当时二师兄去狩猎来的六角鹿和赤兔,他要给我骨架,我都没要,就留了皮,睡起来特别舒服。”
一边说着,林苏瓷回忆着几年前的窝,摇身变成猫崽,跳上案桌,熟门熟路在皮草窝里转了个圈盘下,窝成一团。
小猫崽翠碧的眸子舒服地都瞌上了,大大伸了个懒腰,一脸惬意“真舒服啊”
宴柏深垂眸看着他,窝里的小猫崽身体放松,四只爪子翻出了梅花垫,粉扑扑的,肉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