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瓷是不是宴柏深最值钱的,他不知道,但他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是最能花钱的。
练气一阶他才突破没有多久,宴柏深与轻缶检查了他身体,决定准许他的破境,短短时间,之前宴柏深去给他买的一大堆东西,有一小堆都用不上了。
林苏瓷反省了下自己,为了防止浪费这些自己都还没有怎么碰过的法器,虚心求教是不是再压一段时间,等他玩够了这些法器再说
宴柏深的回答是直接把人揪着衣领送进灵气充沛的寒潭,强行让他进入闭关状态。
林苏瓷倒也不浪费,老老实实闭关冲破。
他没有体会过别人是如何修行的,只知道他自己,对灵气的沟通可以说如鱼得水,沉下心按照标准的修行方式,体外的灵气疯狂被他涌入,凝结沉淀丹田,一遍又一遍冲刷着他的骨髓血脉。
此次破境冲阶,林苏瓷感觉比起之前,身体的难受程度提高了。在他运转灵气冲击之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感包裹着他,从头皮到脚尖,浑身的血肉都有种被肿胀着要裂开的疼痛。
疼啊
林苏瓷意识飘忽,身体传达给他的接连变化的感受,最终笼罩他占据全部的,只有疼痛。
冲阶之时他没有任何可以回避的可能,被疼痛冲击的他额头滚落着豆大的汗滴,失了血色,却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咬着牙,强忍下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林苏瓷不知道硬捱了多久,等他身体忽地被一股轻盈而舒适的灵气包裹,浑身疼痛一洗而空。
与此同时,林苏瓷浑身流淌过一股温柔的灵气,顺着之前浑身撕裂的血脉,缓缓覆盖。
早早隔绝了听感的林苏瓷,意识恍惚了许久,耳边隐隐约约着寒潭外小流瀑布的湍湍声,由远及近,由浅入深。
半响,他慢慢睁开眼。
凝结成珠的水滴挂在他纤长的睫毛,抬眸颤动的那一霎,水滴啪嗒滚落,掉在他腮上,顺着他的轮廓,汇聚在他下巴,被泛着光的寒潭返照,晶莹剔透。
林苏瓷眨了眨眼,身体的疼痛仿佛只是一场恍然大梦,骨骼血肉里依稀残存那种感觉,而等他运气之时,浑身只有说不出的舒畅与通顺,比之以往,还要来的贴合。
他起身,烟紫色的衣衫紧紧贴着他身体,沉重的水渍带来的沉甸甸分量,让他起身的刹那腰都打了颤。
眼前寒潭逐渐清晰,一圈圈荡开的波纹还带着袅袅寒雾,林苏瓷目光扫过去,清晰的从其中捕捉到了流动的灵气。
林苏瓷甩起袖子,提着衣摆蹦蹦跳跳从寒潭之中跳上岸。
岸边放着一个小竹篮,里头有还冒着热气的鱼肉粥。
林苏瓷经历过一次饿到胃疼,这次学乖了,早早吃了辟谷丹,避免了上回的尴尬。
他一盘腿坐在那儿,舀着鱼粥噗噜噗噜一口气,胃里头暖热了起来,整个人犹如冰窟里捞出来的寒意也随之驱散了些。
林苏瓷嫌弃衣裳太重,脱了揉成一条绑在腰上,身上的白色单衣湿漉漉,半透明似的贴着他身体,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轮廓。
许是浸了水,衣裳有些小了,林苏瓷别扭地转了转脖子,伸手把湿漉漉的领口拉开了些,抬动手臂时,生涩地运转不开。
林苏瓷啧了一声,不管这么多了,拎起小竹篮攀登上崖。
洞府里这会儿空无一人,宴柏深并不在。
林苏瓷把身上那身湿漉漉的衣裳扒掉,白色的衣裳落地,林苏瓷一低头,看见了一层偏黑色的污垢。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好脏
林苏瓷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身体,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差点捂上眼睛哀嚎了。
怎么这么脏
作为爱干净的人,林苏瓷每天都会把自己洗的白嫩嫩的,他本就是幼崽的年纪,身体格外稚嫩,皮肤可以说是光滑细腻,吹弹可破。而现在,他肌肤上有一层污垢,遮盖了他原本的白净。
林苏瓷嘴角一抽,捡起地上脏衣服,又选了一身干净衣衫,围着腰悄悄溜到他常常光顾的河边。
这边的河水不大,水流清澈,林苏瓷站在其中,水深刚没过他大腿。
林苏瓷一脸嫌弃给自己搓污垢,搓了半天,一点儿也没有搓下来。
这该不是长他身上了吧
林苏瓷用了几个方式都没能把这身污垢搓掉,一低头,清澈的河水中,倒映中的他与之前相差甚远。
林苏瓷捂着脸,不忍直视。
林苏瓷缓了半天,吸了口气,从岸边摘下来一张叶子,手指笨拙的折叠成一只鹤,指尖在叶鹤上画上一道符,而后对着鹤大声道“柏深柏深快来后山河里救我来晚了,你的心肝宝贝就要投河自尽了”
说完这话,林苏瓷把叶子鹤放出。
摇摇晃晃的叶鹤翅膀呼啦呼啦了几下,找不准方向似的左右栽。林苏瓷提着心,念念有词“给点面子老兄,快去找我饲主东南方向东南方向”
可能是林苏瓷的念叨起了作用,叶鹤左摇右晃了几下,慢吞吞摸到了方向,缓慢拍打着翅膀,跌跌撞撞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等待饲主解救的时间里,林苏瓷索性蹲在河水中,两个胳膊随着水波划来划去,脚底踩着鹅卵石跟着他的胳膊朝前蹲着走,假装自己会游泳,一个人玩得起劲。
来回游了两圈,林苏瓷大腿根都蹲酸了,终于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宴柏深手中攥着林苏瓷放出去的叶鹤,一脸淡淡站在远处看着河水里扑腾的小猫崽。
“柏深柏深”林苏瓷一看见宴柏深,眼睛都亮了,猛地站起身,溅起汹涌水花,抬手朝着宴柏深用力招了招。
宴柏深走近了一看,就知道了小崽子叫他是干嘛。
“真脏。”
宴柏深打量了林苏瓷一眼,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站在湍湍河水中的林苏瓷露出了一个泫然若涕的表情,双手紧紧抱着肩膀,缓缓蹲了下去,只露出肩膀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