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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楚宇轩开着车去了凤凰山庄。
山庄里,楚治卿正在款待几位贵客——谭总的一家老小,但谭总并不在其中。
事实上,迫于多部门施压,姓谭的一大早就去了开区开会,下午还要回衙门召开反腐倡廉大会,今天一天都有的忙了,压根就不知道楚治卿宴请他家人的事。
用过午餐后,谭总的父母被女佣带着去湖畔散步赏景,谭夫人则跟楚治卿在院中凉亭下品茶。
“治卿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谭夫人顶着一张“装潢过度”的蛇精脸,浅浅笑道:“我本来打算下午直接去机场的,你那么忙,还来打扰你,实在不应该。”
楚治卿摆了摆手,道:“我前两天听谭总说,二老想来这凤凰山庄转转,尤其是老爷子,喜欢古董典藏,想瞧瞧山庄里的那些个老物件儿,呵呵,今儿我正好清闲,当然得替谭总尽尽孝了,机票是下午四点的,还早呢。”
若说谭总贪得无厌、来者不拒,那他这一家子可是功不可没——老子喜欢古董,这些年来光楚治卿就送出了不下十件,价值不低于两个亿;媳妇儿爱美,衣服包包这些奢侈品就不算了,光楚治卿花在她脸上的“韩氏装修费”,就高达八百多万;女儿不学无术,高中都毕不了业的货色,也被楚治卿弄去了温哥华留学,每年的花费不下五百万。
说到底,谭总只是好色罢了,是他的家人让他五毒俱全。
这种人,若非红楼要留着他的脑袋一用,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换句话说,也正是出于这一家子的脑残秉性,红楼才选定了谭总为背锅侠。
“治卿,你有心了,我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谭夫人莞尔笑着,眼里含情脉脉。
楚治卿对上她的眼神,不由的心底一颤,忙挪开视线道:“谭总于我,无异于手足兄弟,他日理万机,我帮衬着照顾他家里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谭夫人柔情更甚,忽地叹了口气:“老谭总是忙的不着家,我一个月都见不着他几回,哎……治卿,还好有你啊,能惦记着我们这一家子人,平日里就帮了不少忙,如今还安排我们出国去旅游……”
说着,谭夫人有意无意地握住了楚治卿的手。
常年游走于花草之间的楚治卿眼下却像是戒了色的和尚,触电般忙缩回手,但碍于情面、同时也是出于今日的目的,并不好说什么,干巴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这也是想着,谭丫头在温哥华忙于学业,去年春节都不曾回来,你们也好去团聚团聚嘛……”
谭夫人的脸颊染上些许红晕,一副“我吃定你了”的眼神,缓缓起身,向楚治卿走去。
楚治卿不动声色,心里头却在呐喊:“你别过来啊!”
正在慌乱之际,无意间,楚治卿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斜倚在院子门口、笑得直不起腰的楚宇轩,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起身喊道:“儿子,快快快……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谭总的夫人,快,快快,过来问好!……嘿?你这小子,哪儿去?怎么这么没礼貌?赶紧给我过来!”
转身迈出一步的楚宇轩大概是于心不忍,低着头强忍下笑意,深吸口气后,这才回身向凉亭走去,破天荒极有礼貌地跟谭夫人打了声招呼。
谭夫人眼神不乏失落,但还是摆出一副笑脸来,称赞道:“我常听老谭说,贵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楚宇轩没说话,毕竟,害怕笑场。
楚治卿跟谭夫人互相恭维一番,落座后,也没喝几口茶,谭夫人见无肉可吃,便说要去陪同二老,起身要走。
楚治卿哪里还敢挽留?笑呵呵道:“夫人尽管赏景散心,到点儿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去机场……到了温哥华呀,就多住些日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那边接你们,你们就在我的别墅里住着,里边儿的东西随便用,就当自己家一样,还有几张银行卡,随便用就是,那些司机保镖,也随你们差使,要是不听话呀,尽管跟我说。”
谭夫人道了声谢,随即离开。
目送谭夫人走出庭院,楚治卿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忙喝了口茶压惊。
一旁的楚宇轩笑得合不拢嘴:“喂,老少通吃啊你?”
有一说一,楚治卿的魅力值还是极高的。
“这老妖怪,八成得让我做噩梦了……你说说,我想要她男人的命,她居然还要馋我的身子,简直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楚治卿一脸苦相道。
楚宇轩敛了敛笑,落座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拿他家里人当人质,姓谭的又不听话了?”
楚治卿摆摆手:“听话着呢……但他必须得死啊,不能让红楼交出去。”
楚宇轩不难猜出其中缘由:“永胜投资的事是他在帮你办,要是他被交出去,你收购永胜投资的计划就要生变,是吧?”
楚治卿沉吟道:“虽然说,他也不太可能会把我咬出来,但万一呢?还是死人可靠啊。”
楚宇轩喝了口茶,道:“你直接把他做了不就行了?”
楚治卿笑道:“你看你,又忘了不是?我一直在跟你说,商人的手,是不能沾官人的血的。龙清甲为什么不远万里来江城、死咬着红楼不放?还不是因为红楼在多年前杀了调查组的组长?有些事啊,当下看来可以毫无顾忌,但保不齐将来会有人翻出来。”
“所以,你的下一步,是逼他跳楼自尽、跟曹总去比翼双飞?”楚宇轩问道。
“不不不,”楚治卿道:“压根就不用我管……你想想啊,红楼凭什么敢把他交出去?还不是因为他的家人?如今,他的家人在我手里,你说红楼怕不怕?他们大概会猜测,我要逼谭总去督导组把他们给供出来,呵呵……所以呀,姓谭的,一定要死。”
“又是借刀杀人……你可真是成精了!”楚宇轩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你不是想逼红楼的主子现身吗?干嘛不真的让姓谭的去供出红楼?”
楚治卿吸了口气,道:“姓谭的到底知道多少,我心里没底儿,再者,真要这么干,那就是摆明了要跟红楼正面开战,老爷子不会帮我的,眼下,我以一己之力,估摸着也斗不过他……说到底,这玩意儿就像是原子弹,我可以不炸他,但一定要让他睡不着觉,人要是缺乏睡眠,就迟早会犯迷糊,我呀,只管把握机会就行。”
楚宇轩不禁有些感慨:“都说权贵、权贵,有权才有贵,可这姓谭的,简直就像条狗似的被你跟红楼呼来唤去,一家子的生死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哎……可悲啊!”
“没什么可悲的。”楚治卿笑道:“是我让他贪的吗?我逼他贪了?还是说他不贪就会得癌症?呵呵……腐败本来就是在自掘坟墓,他自己挑的嘛,怪得了谁?”
楚宇轩白了自己老爹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