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人走了,屋子里又变得冷清,许老头回去时,听见二儿媳和二儿子在嘀咕。
“爹上次不是说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给咱们做生意了吗现在咋还能给俩孩子包这么大的红包啊他上回肯定是留一手了。”
“爹给自己留一点钱也是应该的,咱们别惦记。”
“我不惦记,可咱们强强和大驴小蛋惦记啊咱家三个儿子呢,爹也不想着给咱们儿子包个红包啥的,平时就算了,连大过年的都没有真想不通,他咋对大房家的这么好人家又不缺钱”
“快别说了,一会儿让爹听见了”
听着这声响,许老头低下头,往里屋走。
他有三个儿子,过去虽对大儿子稍微照顾一些,但大体上,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现在,三个儿子年纪都不小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不管是许广国还是许广中,都不曾真心对待他。
唯一真心对待他的许广中,却被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寒了心。
许老头坐在炕上,手中握着过去冯惜珍的那封信。
如今的他,几乎一无所有,每天都在懊悔中度过。
他对不起他们母子。
一些事情,错了就错了,很难再弥补。
永远都不能再弥补了。
直到要离开家的那一天,卢妮都没有从沪市回来。
许年估计她是真的生气了。
从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到初中,又到高中毕业,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们都经常见面,一想到往后很长时间都将见不到她,许年心中有几分遗憾。
带着这样的遗憾,他提着行李,带上录取通知书去了机场。
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去机场,到了如此气派的地方,又看着外头的大飞机,嗒嗒的眼睛都瞪大了。
“哥哥你怎么不当飞行员呢”嗒嗒激动地说。
许年不由一笑“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嗒嗒叹气“你要是当了飞行员,以后我就能每天坐飞机了。坐着飞机去上学,再坐着飞机下课回家。”
这话逗得许广华与付蓉大笑。
“嗒嗒要是想坐飞机,等过年的时候,爹娘带着你坐飞机去看哥哥。”
这趟要离开之前,许年就与父母商量过,过年就不回家了。
一来是他刚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些许时间适应,一来则是因为机票太贵,过去没几个月就来回来,这来回的路费得花不少钱。
航班起飞的时间快到了,许年终于要离开。
看着哥哥,嗒嗒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掉下来。
许年揉揉她的头“我会给你写信的。”
嗒嗒用力地点头“每天都要写,早上一封信,中午一封信,晚上一封信”
许年笑了“这样一来,我什么事都不用做,每天光顾着给你写信了。”
嗒嗒擦擦自己的眼泪“那每三天就写一封,好不好”
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年的眼中漫过宠溺的笑意“好好好。”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总该道别了,可嗒嗒还是不舍得,像一根小尾巴似的,跟在许年的身后。
“哥哥,你也给妮妮姐姐写信吧。”嗒嗒说。
许年懊恼道“她的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回信。”
嗒嗒一笑,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妮妮姐姐哄回来的她要是生气了,不愿意搭理你,我就也考到她的学校去,到时候我从早到晚在她的耳朵边念叨你,妮妮姐姐肯定就不生气啦”
许年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你要考到她那里京市大学的分数这么高,很难考的,你可以吗”
“当然啦”嗒嗒不服输,踮着脚尖,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定会考上京市大学的”
再不舍都好,许年还是坐上了去西市的航班。
飞机缓缓加,飞上半空,渐行渐远。
嗒嗒哭成泪人,但哭是没有用的,她哥哥又不会突然下飞机,跟她牵着手,高高兴兴回家去。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在家里或是田埂嬉笑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