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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第1页)

御书房里,三司主事的大人们正坐在敬元帝面前商量处决杜程二人的事。

刑部尚书难耐气愤,沉声道“杜享和程充立舞弊朝考,泄题失职,阅卷又不公正,定要严惩,轻易放过他俩,皇上难道不怕天下读书人口诛伐吗”

敬元帝目光冷彻似冰,杜程两人是他父皇留给他的老臣,为人一向老实巴交,若非这回大理寺接到匿名状告,三司暗中查了一月之久,当矛头指向杜程二人时,敬元帝只觉头疼,说什么他也不敢相信两位老大人竟会干出这种事。

两位老大人不愧藏的深,泄题的手脚做的非常干净,不过,在这世上做出的亏心事,总会有被人现的一天。

刑部尚书之所以针对杜大人,是有原因的。

年轻时,刑部尚书和杜享争夺一女未果,正当刑部尚书放下情思,准备真心恭喜杜享时,这时杜府突然传出了丧事,原来那女子孕期喝了一盏杜享正妻送来的汤药,难产死了。

刑部尚书将这一切罪过堆在杜享身上,怨恨杜享得到佳人后不知道珍惜,这才导致佳人一尸两命,年轻时的杜享大男子主义,痛骂刑部尚书多管闲事,两人因为这件事彻底成了仇人。

此番杜享联合程充立泄题给科进士,刑部尚书怎么可能会放过踩死杜享的机会,一口气列出了杜享这些年来背着敬元帝做出的一系列恶臭之事,比如什么鱼肉百姓,抢夺民女,放纵妻儿在京城放印子钱等等。

总之,杜享在刑部尚书嘴里,身上无半点翰林院院士的高贵品格,活像个无恶不赦的贪官、恶官。

官场诡谲,真正干净的人没几个,御书房坐着的几人都心知肚明,在朝为官,银子可以贪一些,美人也可以享受几个,但什么事都要有度

有些东西是刺,是毒花,见到了都要避开,然而,杜享却猪油蒙了心,这回只身往毒花丛里钻,当然会受一身的伤。

“朝考泄题,论罪当斩。”

徐尧律不疾不徐道“皇上舍不得两位为朝廷效力多年的老臣,这点情有可原,但总归要给落榜进士一个交代,翰林院泄题的事,京城已经传遍,下午不少进士怒闯京兆府,吵着闹着要公平,皇上得赶快给个服众的说法,不然平息不了此事。”

敬元帝头又开始泛疼,太上皇诞辰在即,大开杀戒不太好吧且杀的还是太上皇的老臣

“太上皇想必也不愿看到臣子谋利试图,搅乱朝纲吧。”木庄忽然开口,“这件事太上皇知道了,杜程二人也许活不过今晚,要知道太上皇文臣出身,最是懂读书人的艰辛杜程二人不体恤书生求学劳苦,擅自给旁人让道,这不正是在打太上皇的脸吗”

木庄说话一直都这么毫无遮拦,一字一句虽不中听,却直击要害。

敬元帝闻言,心中对杜程二人微小的怜悯顷刻间荡然无存,正如木庄所言,太上皇看中文臣,这件事又是杜程二人有错在先,依太上皇的性子,绝对不会姑息。

杜程二人必须以死谢罪。

钟大监从翰林院回宫后,御书房里的几人刚商量完毕走出来。

夜晚的雨渐小,三司巨头漫步走出宫门,临上轿子时,刑部尚书突然小跑过来。

“今日多谢两位大人助言了,”刑部尚书拱手,苦笑道“皇上重旧情,倘若不是二位劝言,姓杜的顶多得一个流放北疆的罪过。”

徐尧律和木庄眼神耐人寻味,刑部尚书离开后,木庄半嘲半笑道“咱们皇上若是念旧情,也就不会让待自己如亲子的皇叔一家断子绝孙。”

“宗亲王野心勃勃,不怪皇上下狠手。”徐尧律淡淡道“在位者,就应该要心狠,哪怕敌人是自己的血亲。”……

“宗亲王野心勃勃,不怪皇上下狠手。”徐尧律淡淡道“在位者,就应该要心狠,哪怕敌人是自己的血亲。”

木庄点点头,玩味一笑“徐大人倒是面冷心热,不过是个多年前小小的恩情罢了,你就谏言让皇上提拔谢行俭主事翰林院,你就不怕他无佛处称尊,力不胜任”

“这话该我问你吧”

徐尧律微笑的看过来,神情慵懒“大理寺每年文书都要出差错,你还敢将文书交给一个小翰林主不愧是练了一身铁胆的人,听说谢行俭家里的下人盯上了大理寺的文书,进去偷盗不成反而砸伤了腿啧,真心不懂大理寺的文书是个什么香饽饽,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木庄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见好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木庄无奈的咂巴了下嘴“人红是非多,这些年大理寺在我手上犹如不透风的铁牢,囚犯进去了就无出头之日,当然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成天盯着大理寺,但凡大理寺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全涌过来了。”

“至于在谢行俭家偷文书这事,”木庄顿了顿,忽而低声道“这事我也听到了风声,让底下的人一查,你猜怎么着”

徐尧律挑眉“你嘴里向来没好话听,是不是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不查出点东西我浪费那个劲干什么”木庄吊儿郎当的翻了白眼。

徐尧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木庄,木庄抬手一扬“上车说吧,宫门重地耳目多。”

马车上,木庄将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徐尧律听。

纵是徐尧律遇事向来冷静从容自若,听完木庄的话后,表情瞬间失控。

徐尧律一手重搭在小茶几上,顾及此刻人在车上,徐尧律咬牙切齿的低喝“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谢行俭说过”

木庄翘着二郎腿,轻讽道“他跟你说你能帮他”

“当年你为了保向懿他爹,做出荒唐事后是怎么保证的”

“此生为官期间,不再插手朝中纷争,只做好本分之事”徐尧律脱口而出。

木庄挑眉笑了笑。

徐尧律神色怔松的低喃,紧握的拳头一下散了架,仿佛顷刻身体没了精神,语音低哑涩“当年年少无知,为了男女之情,竟然请命太上皇,让作为储君的太子替辞臻的兄长上阵杀敌”

木庄呵了声,怪声调的道“你倒是一腔孤胆不怕死,不愧是一朝状元,舌灿莲花的一番话,还真的说动了太上皇,还好太子平安归来,若有半点意外,别说向家保不住,你自个性命也要搭进去。”

徐尧律一时无语,过往的事如台上的戏一样,在眼前清晰浮现。

那时北边蛮族来袭,太上皇命成王领兵击敌,成王派出帐下幕僚向棕打头阵。

辞臻哭着求他,说她哥身子骨弱实在不堪重任,问他能不能让成王收回成命。

他和成王从无私交,这种事他如何能插手,这时,辞臻突然道“只要不是成王出征,那我哥不就不用上战场了”

那时的他涉世不深,年少轻狂,心思都在辞臻身上,心上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他偶然得之,成王派向棕打头阵是故意为之,辞臻让他跟太上皇请命让太子出征也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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