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萧瑟,琼花落尽的天地茫茫。
宴云笺四顾回望,心脏一阵一阵紧缩:他知自己无耻贪妄,却仍觉生不如死。
四下梭巡,纯白雪堆猝不及防落入视线。刹那间,他呼吸陡停,瞳仁急剧紧缩。
“放肆!竟敢擅闯贵妃娘娘的襄德宫!”
凤拨云被宫女扶着从殿内款款走出,精致赤金步摇微微轻动,似笑非笑,目光冷静,意味深长落在宴云笺脸上。
说话的是她身边掌事宫女:“原来是辅国大将军。”
“将军再是权倾朝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该守些礼数,您是外臣,这般擅闯是欺负我们娘娘好性么!”
她的声音落在宴云笺耳中显得遥远,如同隔着水幕,带着模糊的毛边。
整个世界安静,唯一清晰的是自己错乱的呼吸声。
宴云笺目光扎在远处堆好的雪山,因为自己堆过,所以能辨认出那是个雪人模样。
两边都有枯木枝做手臂,歪歪散散,和他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秋心怒道:“你……”
凤拨云拦住她:“这些不必说了,他连赵时瓒都不当回事,更不会畏惧本宫。”
秋心忧虑望着她,她放开手,目色冷凝上前:“宴大人的为客之道实在是叫本宫大开眼界。既然如此,本宫也无需客气。来人,把他给本宫请出去。”
内宫的护卫上前欲抓,宴云笺却没一丝反抗,仿佛魂都被远处小雪山勾走,周遭一切什么也不知。
“敢问贵妃娘娘,”他纹丝未动,只牢牢盯着那处颤声道,“……那是何人所做?”
凤拨云沉目:“与你何干。”
“恳请娘娘告知……”
“大人别失了分寸。”
宴云笺唇色一片青白。
“宴大人,本宫召你,不是为了看你如何无礼的。本宫厌恶惺惺作态,还望大人少些矫造作态。”
宴云笺终于侧脸看向凤拨云,寒风抚动他空荡荡的衣衫。
那日划在脸上的刀口剩一条细长的痕迹,他肌质很好,现在看,只剩美玉微瑕。
凤拨云讥笑道:“大人的身体很懂得爱惜自己啊,知晓大人皮囊完美,自己都不落忍留下残疤。”
“娘娘若看着碍眼,在下可以……”
“不必了,本宫这里干干净净,并不想沾你的血。”
凤拨云眼风扫过,话锋转道,“不就是一个雪人吗?大人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我北胡之地,终年大雪,这种雪人北胡人人都堆得,有什么了不得之处。”
对面的男人喉结微滚,看着他眉眼处的细微神色,她总觉得他方才是咽下了一口血。
这痛楚若不是做戏,才更叫人犯恶心,凤拨云不想轻易揭过:“不过本宫倒是很好奇,大人原本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她明知故问的笑着,呵气如兰,“您心中想着那人,是谁呢?”
宴云笺又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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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风念雪人。
当雪人进入视线,仿佛世间只剩下它,知道对方没怀好意,却还是恍惚轻道:“让我想起我的妻子。”
苍白易碎,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据本宫所知,大人应当还未婚娶,哪有妻子?”
凤拨云微微歪头,如同天真无知少女:“啊…本宫记起来了,大人虽没有妻子,但是曾经办过成亲礼,险些礼成。”
“原来是曾经与你拜堂的姜重山之女,也不知此时此刻,她在地下闭上眼睛没有?”
宴云笺没有应她讽刺之语,直视她,猝不及防低语了句:“敢问娘娘,这雪人是她堆的么。”
凤拨云大笑道:“宴大人莫不是失心疯吧?真是这真是本宫生平听闻最荒唐的笑话,姜重山的女儿,在本宫的宫中堆雪人?”
似乎宴云笺的问话真的很好笑,她花瓣般的嘴唇妩媚弯起,眼角眉梢都是冷然笑意:
“姜重山一家都被五马分尸了!本宫留他的女儿在这堆雪人做什么?就算他女儿落在本宫手里,本宫善心大将她全须全尾送去见父母已经是仁慈。真活着在我这,把她剥皮抽筋,施遍酷刑,才算出了姜重山对我北胡践踏的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