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些时日前朝生的事,你也看见了。这宴云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号令公孙忠肃成他掌中之刃,给了赵狗狠狠一刀,几不曾要去他一条命。”
秋心思衬道:“这些事又与咱们所谋有何干系?”
“宴云笺是给姜重山翻案的,”凤拨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你没看出来吗?他来来回回的折腾,最终所求除了给自己家国正名,更是还姜家一个清白。”
秋心对宴云笺没有什么好感,听闻此话,只是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自己来做,却要指公孙忠肃一应揽下?”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凤拨云道,“正是如此,我才信他是真心为姜重山翻案。”
毕竟曾是姜重山的义子,又是诬告姜重山的主谋之一,这个身份暧昧,若此案由他亲自来翻,那污名洗雪的就不够彻底,只怕会留下几笔不清不楚的糊涂账。
而借公孙忠肃之口,并非把自己往外摘。
只要他着手去翻案,最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的。
凤拨云摇摇头:“换作是我,也不会亲自跪在大殿上供罪,此事该是命令,而不是乞求——难道要跪在赵时瓒面前,求他洗雪姜重山的罪名?想想都觉荒谬。”
“但若是真心,他怎么还不以死谢罪呢?”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还不去死。”
凤拨云笑了一下:“大约他这种人,是世上最令人唾弃那一类——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亲手弄丢了才知后悔。便是他再天纵英明,聪慧无双,本店瞧着他也如烂泥,面目可憎。”
不愿再提这个人,她另问:“皇后怎么样了?”
秋心道:“皇后因二皇子被斩,日日啼哭,嚷着要见赵狗。”
“真是无用,”凤拨云评价道,看一眼秋心,语调缓慢,“皇后,伤心过度,自缢身亡。晚些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赵时瓒,让他虽然卧床,也活的有滋味些。”
“是。”
凤拨云侧头,光影打在她面上。
“快了。”
“很快,就该是本殿下来当家做主了。”
秋心不觉含笑。
静了一会儿,凤拨云问:“对了,宴云笺现下在何处?”
秋心道:“不在府中,便是在皇城天牢吧。”
凤拨云明白了,点头:“薛家人确实不配再活着。”
“殿下是打算见他吗?日前他又送了一封拜帖,这是这段时日以来他送的第五封拜帖了。”
风波云冷笑:“这么着急想知道他未婚妻的下落啊,”眼眸微转,想了片刻,“这样,晾他两日,你差人去告诉他,叫他来见我一面。”
秋心道:“殿下难道要将姜眠姑娘的下落告诉他?”
“他配么。”
凤拨云细瘦的手掌轻轻叩击桌面:“我没想告诉他姜眠的事,是有别的事,要卖他个人情。”
“后宫已被我收入囊中——赵时瓒一朝倒下,我就绝不会让他再站起来。让宴云笺
不必有任何顾虑,把后宫中一个他该接走的人,尽快接走。”
秋心立刻明了,微笑道:“奴婢晓得了,这便去打点仪华长公主的事。”
……
天牢狱卒将宴云笺引到关押薛家之处。
这天虽已变,却还没有塌下来,皇帝依旧坐在龙椅上,辅国大将军依然是辅国大将军。纵使那些快要压不住的众愤即将冲破牢笼,却还处在恐怖平衡中,并未打破桎梏。
薛家一家三口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中。薛庆历独自一人背手站在牢门前,低头阵阵叹息;薛夫人与薛琰坐在后面角落,薛夫人一手揽着儿子,一边垂泪不已。
他们二人都是一副正常的落难之相,而薛琰,双目空洞,端坐在此,既不悲伤也不怨恨,只剩一片死寂。
这样的目光,直到看见宴云笺出现在牢房门口时,才终于有些许晃动。
“将公孙氏放出来。”
狱卒什么也不敢多问,唯唯诺诺打开锁链,侧身示意身后的两个小卒进去,将薛夫人架出。
薛夫人只顾紧紧抱着自己儿子,不肯动地方,却哪敌得过年轻狱卒的力气,一面大声哭叫着“阿琰阿琰”,双手不断伸向自己目光呆滞的儿子,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架了出去。
薛庆历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你做什么!宴云笺!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你想对我们屈打成招吗?我们是冤枉的!”
“冤枉?”
宴云笺本没想理会他们,已经转身欲走,听到薛庆历的话才回头:“姜公之罪证据不足,你主动伪造往来文书,竟忝颜称自己冤枉。”
薛庆历脸色白了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