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慌忙赶到时,鞭子的爆裂声犹如震雷,房门未关,她立刻冲进去。
满地都是未干血迹,宴云笺倒在地上,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他身穿一袭浅青色衣衫,质地柔软,此刻已被尽数抽烂。破碎衣衫下皮肉翻卷,严重的地方甚至隐隐可见白骨。
眼眸半阖,只剩最后一丝奄奄气息。
碎了一地的脆玉浸在血泊里,几乎令姜眠断了肝肠。
而姜重山似看不见他轻近乎无的气息,扬着鞭子,还要再打。
“爹爹!爹爹!”姜眠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腿一软跌坐在宴云笺身边,张开纤细的手臂护着他,“别打了爹爹……别打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打他?”
她回头看去一眼,宴云笺似乎有意识,但因伤势太重,连简单抬手都做不到,染血的长睫轻颤着,嘴唇翕动。
他说了什么话,却破碎不成句。
姜重山道:“你让开。”
“爹爹,您消消气,不要气坏自己身体……”姜眠哪敢挪动地方,虽身躯单薄,也尽力护住他每一寸:“爹爹,我看阿笺哥哥真的伤重,也有教训了,求您别再打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衣裙渐渐被宴云笺鲜血浸湿,眼眶渐渐湿了:“爹爹,您把鞭子放下吧……”
姜行峥是跟姜眠一起过来的,此刻脸色凝重半跪在宴云笺身旁。本想捞起他手腕探一探脉,却只见他裸露的小臂尽是皮开肉绽的鞭痕,连手掌手背都不能幸免。
没有办法,只能伸出两指落在他颈边动脉,这还算有一二好皮肉。
“爹,阿笺伤的确实很重,”姜行峥摸过脉,“爹爹真的不能再打了,若我和阿眠来迟一步,您再一鞭子下去,阿笺必定断气。”
竟如此严重?
姜眠甚至呆了一瞬,耳边嗡嗡作响:再晚来一步,爹爹便会将他打死了吗?
若当真如此……
念头一起,她恨不得重重打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变得这般丧心病狂,他待她有多好,她怎能有如此不堪的念头。
心间升起奇异的陌生感,裹挟对自己的失望,姜眠脱力地委顿在地,向门外一叠声唤元叔:“去请张道堂来,快去……”
手无意识划过地面,除了碰到黏腻鲜血,还抓起一片破碎的衣角。
姜眠呆呆将这片衣料握在手中,抬头去看姜重山。
她不知自己目光有多空洞:“爹爹,你不要再打他了,别这样对待他。”
就在姜行峥给宴云笺探完脉后说出那句话,姜重山心头的震怒就如同一盆冷水浇下,除了沁沁入骨的凉意,什么都不剩了。
眼见姜眠这般模样,姜重山心下寒,一把扔了鞭子,弯腰将女儿抱起来:“阿眠?阿眠?”
他搂着她,只觉她身体软,是有些站不住,这一遭竟会令她伤心成这个模样:“阿眠,你别难过,爹爹听你的话,不会再打阿笺了。”
姜眠攀住江重山手臂,把脸埋在他胸膛上,低低呜咽出声。()
张道堂心急火燎赶到时,宴云笺已被移至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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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满身的伤,张道堂险些没站稳,尖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重山道:“你别问了,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张道堂忙不迭点头,看一眼宴云笺,有些无处下手,定定神简单查看了他伤口后,便替他把脉。
“少将军底子好,皮肉之伤对他而言,倒是好说,只是内伤有些棘手……”他一面诊治一面说,瞧出什么就立刻告诉大家什么,说到这才戛然而止。
是啊,能让少将军挨这么多鞭子,都不带一丝反抗,能用鞭子借力将人打到内伤的,放眼世上,除了他们将军,还能有谁?
想清楚这一点,张道堂大气也不敢出,愈沉敛地把脉。
片刻后,姜重山先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道堂斟酌:“将军,少将军只是暂时昏迷,属下可以为他施针,他很快就会醒。但这一身伤动了元气,饶是少将军体魄强健,内功深厚,也几乎有性命之碍。”
还有句话他没说,若非乌昭和族的愈伤天赋,他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姜重山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又一点一点颓然放开,转头看向别处,一言不。
这时,姜眠动了动唇:“除此之外,你可还看出别的什么?”
有别的什么?
张道堂神色严肃,立刻重新又探了一遍,已经足够谨慎,却没察觉出旁的——少将军伤势极重,但他几针下去,已经为他吊住了脉,只要好好将养,就不会有风险了。
张道堂收回手,摇头:“姑娘,没有旁的,属下不会让少将军有生命危险。”
姜眠笑了一下:“你真是医术浅薄。”
张道堂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姑娘是最柔软善良的,讲话时一向给人留台阶,便是对待下人也如此。何曾这般尖锐过?
但姜眠也没再说什么,坐在宴云笺床边,垂眸凝视他。
张道堂施过针,给宴云笺喂了一颗药,便去一旁专心致志写方子。
“这究竟是怎么了?”姜行峥看看宴云笺,他脸色白的吓人,到现在气息还是很弱。
再转向姜重山,不解道,“爹爹,阿笺就算犯错也不至于这般死罪,他对您一向恭谨,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