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笺心脏塌陷,目光静静,目送她乖巧背影渐渐远离。
***
瑶娘坐在地上,手上的血早已止住,那药是上好的金疮药,甚至连痛感都减轻许多。
房门轻响,她抬了抬眼,望着走进来的俊朗男子。
说俊朗甚至有些不大恰当,他的容貌在她生平所见中,当无人可出其右。
人是讲气场的。
方才断她手指的年轻人稳重果决,而后进来的姑娘年纪小,却比他气度更佳;直到现在看见这个男人,就基本可以确定,他是这里的主导者。
将她绑来、害她伤残,是她夫君的敌人。
瑶娘收回目光,背脊挺的很直。
宴云笺注视她,很久挪开眼,道了声:“抱歉。”
瑶娘冷笑出声,目光刮骨的刀一样:“这真是我听见最令人作呕的话,你居然与我道歉。你若真是有种,再砍我一根手指、杀了我,都比我在这里看你婊子立牌坊来得没那么恶心。”
话极难听,宴云笺却没什么触动。
听她骂完,他
()朝这边走来。
瑶娘脸色白,微微向后缩——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即便要强倔强,但惧死是人之本能,很难坦然相对。
她咬紧牙关不出声,就这样看着宴云笺。
宴云笺抽出腰间漆黑匕,雪亮的刀锋在黑夜里格外晃眼。
瑶娘绝望闭上眼。
刀锋轻擦过指尖,鲜红的血珠沁出来,宴云笺微微俯身,流血的指尖缓慢点上瑶娘额心。
这样的事他做过不少。
尤其刚刚离开母亲那几年,为了活,他踩过很多人的尸骨做垫脚石,往生的方向爬。
从第一个看见他和成复密谋的小太监,到那只与他亲密无间的白虎——乌昭和族人,做了亏欠之事又无法偿还时,就滴一滴血在其眉心,留个标记。
来世,乌昭神明会让对方循着这滴血找来,到时该认杀认剐,谨听君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瑶娘嫌恶地看宴云笺,“为什么把你的血滴在我身上?”
她动了几下,手还被缚着无法去擦。
宴云笺没有回答,他垂眸,她残缺的手被包好,骨肉已分,无法再续,这是此生无法偿还的孽债。
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够了。
……
漫雪飞天,银装素裹。
战事收尾事务众多,等全部结束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经临近除夕。
姜府一早就派人收拾好,只等着主人回来能直接住进去。
这事是姜行峥办的,他没有与人提,只自己默默做了,但姜重山夫妇对他还是稍显冷淡——因着姜眠的事,他们始终含着一层欲破不破的心结。
姜眠看着心里着急,已经劝过很多次,但收效甚微,只能慢慢来。
相比之下,宴云笺受封从二品镇远大将军一事,却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
金殿述职,皇帝脸上神色确实惊讶,但并未过多为难。不仅给宴云笺晋了官阶,还封姜重山为武威王,宴云笺作为其义子,身价更跟着水涨船高。因着这一缘故,许多人的态度也跟着微妙起来。
新任将军,炙手可热。
“皇上单独传召,虽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那么坏,”临出门前,姜重山与宴云笺低声叮嘱,“别错了礼数,皇上日前已经封你为镇远将军,不会这么快为难,但此事如此顺利,也有怪异之处,你心中明白就好。”
宴云笺颔:“孩儿知晓。”
“不必有压力,你已和四年前不同。义父知道你聪慧机警,该说什么都心中有数。”
“是。”
“早去早回,等你一道用晚膳。”
御书房金堆翠绕,一如往昔的奢靡,甚至入门转角处放了一只赤金打造的贵妃榻。
见宴云笺向这多看了一眼,领路的小太监忙哈着腰解释:“这是皇上专门为顺贵妃娘娘准备的,皇上有时批折子,娘娘就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