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驾车的马夫是不是古今晓的人,这条路的终点一定是杨潇烨的驻营地。
姜眠垂下眼眸,她原本就没想明白古今晓这一次劫走她目的为何。若是要命,上一次他动手就是;若不想她丧命,为何将她送到宣城王手上?如果自己成为威胁父兄的底牌筹码,真当她没有烈性不敢自尽么?
可是又不像,他将她乔装,似乎不想暴露她的真实身份给杨潇烨知道。
姜眠咬住下唇。
无论身份怎样,等到了杨潇烨的军营,她又该怎么自救?
她低下头,纤弱的手臂环住自己,清澈的水眸默默睁着,是暗夜中唯一一抹亮色。
***
车进军营,几个围坐在火堆旁的士兵最先看见,一起站起来,出几声兴奋叫声向囚车走来。
马夫与他们客套几句,陪着笑脸让开,几个士兵直直靠近,目光都盯在姜眠身上。
为的人手中攥着一把钥匙,那是马夫方才给他的。
姜眠心中紧,细白的手指微颤,握住囚车栏杆站起:“你们别碰我,我要见你们王爷,有重要的事禀报。”
她说的是燕语,因为几乎没说过,讲的有些磕绊。而燕人语调音沉,被她说来,显得格外软糯。
一个士兵目光肆意,笑道:“你要找王爷说什么话,先与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姜眠看着他们:“你们一定要碰我,我反抗不了,但你们最好直接杀了我。否则让我有机会到王爷面前,我保证你们死的比我快。”
燕夏的律法和梁朝大同小异,她虽然是一届阶下囚,但生死只能由掌势的人说了算。这些士兵再如何胆大包天,也绝不敢越在他们主子前面把人杀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被眼前姑娘掷地有声的话说的怵了一瞬。区区囚犯,说话底气这么足,倒让人一时之间不敢下手了。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往地上呸了一声:“我就不信,她能拿出什么天大的情报,无非是晃我们一下,想见到王爷,得他青眼,免得自己遭罪!”
他越说越觉事实如此,上前拿过身旁人手上的钥匙,三两下开了锁,一把打开车门,长臂
一伸,姜眠避无可避被他钳住手腕。
力量悬殊,她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便被这士兵粗鲁拖下车一把掼在地上。
“吵什么呢。”
几个士兵一起回头:“容哥。”
“您伤着,怎么出来了?”
来人是王爷新提拔的校尉,虽然官阶不算高,但前途不可限量——半月前方在战场上舍命救下王爷,大梁火攻,他烧伤了脸,也熏坏了眼睛。
这会儿L眼上缠着一圈厚实的纱布,脸上的烫伤还泛着红血丝,看着委实吓人。
容山道:“眼睛疼的很,躺不住,这怎么回事?”
他脚尖微抬,向姜眠的方向。
姜眠抬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来人居高临下,身子高大而挺拔,面目全非的脸格外骇人。
“流放到这的女囚,今日刚刚送来。”
“哦。”
容山点点头,唇边浮现一抹恶劣的笑:“漂亮吗?”
“漂亮!真是绝色,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容山沉吟不语,他脸已经烧成那样,眼睛又被厚布缠着,也没什么神色可言,几人见他沉默,心里琢磨一番,有人试探问道:
“容哥要是有兴趣,您先拿去玩玩?”
容山似笑非笑:“我自然是有兴趣的,只是漂亮的姑娘看见我这张倒胃口的脸,怕是不太愿意侍奉。”
“这是哪的的话,能伺候容兄是这小娘们的福气!”
容山勾唇。在这一声声阿谀奉承中,缓步向姜眠走近。
姜眠无助地向后缩,可她背后就是囚车的车轮,根本无处可躲,她闭了闭眼睛:这一劫,大概逃不过。
心脏处攀上细细密密的疼痛,走一步看一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活着回家。
“人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吃饱了撑的吗?”
千钧一间,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娇俏厉喝,随着她话音渐近,所有士兵都灭了嚣张气焰,规规矩矩朝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