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问陛下了,说鹤春勤勉是勤勉,但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招摇了些,未免有些不稳重,性子还要磨一磨才行。”
折绾心里有数了,挽着她的手道:“陛下自然是为了鹤春好,咱们也不要担心。”
太后见过的世面比她多,闻言叹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折绾:“您管管我吧?我最近想着要办赏花宴呢。”
三月正是卖花好时节。周掌柜跟她道:“谁人不爱花呢?人人都爱花。只是愿意不愿意买,能不能买的区别。之前咱们是小打小闹,今年要做就做大的。”
折绾好奇:“怎么才算大的?”
周掌柜:“便要京都人人都簪花!”
折绾听着都觉得心动。她很喜欢周掌柜,她跟太后道:“我已经算是有精力的,她比我还有精力,是时时刻刻都不肯停,且每年都要做出新花样来,不然对自己还不满意。”
太后:“她本就是有本事的,但她一个人独木难支,碰巧就得了你,你身上有韧劲,闯劲,她就缠住你了,不得在你没后悔之前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折绾笑起来:“我知道,您这话是打心眼你偏向我的——但她离了我也不怕,她有本事得很。”
太后大笑起来,“是,有本事的人什么都不怕。”
她委婉问折绾,“那你怕不怕?”
折绾摇头,“我不怕的,我如今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了。”
太后就拍拍她的手,“你不怕就好,只要你不怕,别管其他人如何,你是能活好的——男人的事情,就让男人自己去解决。”
折绾哎了一声,这才心定了下来,温温和和的跟她继续说起赏花宴的事情,“周掌柜说,往年街巷里卖花都是叫卖声,顶多是请人写几句好听的卖词。”
“但花是雅物,除去才子佳人们所做的诗句,也该有好曲子去配。”
她们便准备在赏花宴上请了人唱新曲。这些曲子唱了就不能再用,但还有其他的曲子早教了那些慈幼院的孩子们,叫她们将花篮子摆在一块出去唱曲。
“到时候春光正好,万花烂漫,又有成百上千的马头竹篮铺排,里头装芍药,牡丹,木香,棣棠等花。再唱幽曲,仿佛置身晴帘静院,晓幕高楼,让人听了生出幽幽之意,悬生愁绪——文人墨客最是喜欢这些。”
太后听她这般说便起了兴致,“若是我,我也愿意掏银子买一朵花回去。”
折绾:“到时候我请了教坊司学曲,让她们唱给您听?”
太后:“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都要生气了。”
两人笑个不停。
皇帝来的时候见了就高兴,道:“母亲今天身子可还好?”
太后:“好得很,阿绾一来,我是无病无灾的。”
皇帝便又心绪复杂起来。
曾几何时,他跟太子也是母亲和折绾这般。但太子大了,便有了别的心思。
他都借着罚鹤春来警示太子了,太子还在那里试探他的底线。
等折绾走了之后,他跟太后抱怨,“做了父亲之后,才知晓母亲当年教导朕是有多辛苦。”
太后便道:“自己的儿子,再是不懂事,也要教导好。何况太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到了年岁,有了理所应当有的念头罢了,你看开些,等他以后再大些,就知晓你的苦。”
皇帝絮絮叨叨,“他是真不如朕,身为储君,有朕自小的教导和宠爱,却还是觉得底气不足,想着去结交大臣。”
他还没老呢,太子实在是心急。
太后直言,“也怪不得他,这一两年,你对那些小的可比对他好,他又没有母族,身边还没个亲近的大臣,自然要担心。”
也就是太后能说这话了,但皇帝还是不高兴,“那母亲的意思是,朕罚他罚错了?”
太后:“我不是还站在你这边么?我要是不心疼你,我就直接骂你了。”
皇帝畅怀:“我就知道母亲心疼儿子。”
太后叹息,“刚刚阿绾来不敢提鹤春的事情,我还安慰她呢,让她不要担心,你们男人的事情,自有你们自己去思量,我们也管不了。”
皇帝:“折氏是个好的,不提是对的。”
他思量了一下,道:“儿子想先冷鹤春一段日子。”
太后皱眉,索性直接问:“你这是何意?你是不愿意用他了?”
皇帝感慨,“正是自家子侄,看着他自小长大的,所以才愿意这般来教教他,也让他知晓知晓厉害,往后好用用心。”
他不满道:“也不小了,已经成家立业,哪里能如此莽撞?”
这几日鹤春不在他身边,皇帝便想起他这几年做的事情——其实是没做到最好的。
太后却知晓他没有说实话,道:“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皇帝:“没人说。”
那就是有人说了,太后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也行,左右你自己决定就行。”
等皇帝走了,太后叫宫嬷嬷去打听,“看看今日有谁出入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