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走玉如意的人,竟然是皇帝?
既然如此,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天底下除了皇帝养着的暗卫,谁还有这个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藏起来的东西取走,又把一切复原呢?
他身体难受得动弹不得,脑袋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武将在粮饷上动点手脚,只要有分寸,通常也不会太计较,大多都会处以罚银等惩罚,戴罪立功,怎么也不会到革职查办这一步。
所以,这两项罪名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就是后面那一个——结党营私。
他结的什么党?营的什么私?
除了周睿和他背后站着的崔太后,还能有谁?
回想起半个月前崔太后突恶疾之事,高一鸣心头有了明悟。
崔太后哪里是什么恶疾,分明就是东窗事!
皇帝也够能忍的,竟然可以瞒得密不透风,直到现在趁自己病了才作。要不是生病,他手握三十万京畿大营,岂肯如此坐以待毙?
不,不对!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一向身体强壮,怎么会从千秋宴回来后,就突然受寒卧床了?
高一鸣瞳孔一缩,想到了关键之处。
那壶酒!
千秋宴上,皇帝赏赐的那壶酒有问题!
可笑的是他还洋洋得意,却不料那是皇帝早就布下的陷阱:先以赏赐的名义让他喝下动了手脚的酒,再趁他病重难起时命御史台弹劾,让他无力反抗。
越想,高一鸣越是毛骨悚然。
他明白,这场病他是好不了了,皇上不会让他好。
见他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定格为深深的恐惧,毛公公微微一笑,道:“高将军,您可都想明白了?”
高一鸣定定地看了他几息后,猛然朝着床头撞去。
自杀,对如今的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说不定还可以让家人被从轻落。
毛公公不慌不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身后的太医道:“替高将军治伤。”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高一鸣犯了皇上的忌讳,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地死。
太医上前,替他擦去额头的血珠。
高一鸣想得清楚,奈何那壶酒里加的料里面有软筋散,哪怕他用尽全力去撞,也只撞破了一点油皮。
他往后的日子,是死也难,活着也难。
叶乐程将毛公公一直送到皇宫门口,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他才拱手离开,径直去了晋王府。
高一鸣已伏诛,他再也不用当细作,不必再做戏。
想到这里,他畅快地松了一口气。
秦牧原在花厅里摆下酒席招待他,亲手替他斟了一杯酒,笑道:“叶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了!”
叶乐程忙双手接过来,道:“是王爷背了骂名,末将何苦之有?”
整件事下来,他立了功、皇上查处了人犯,唯一受伤的就只有秦牧原的名声。
秦牧原哈哈一笑,道:“名声都是身外之物,要它何用?只要你们叶家明白本王的苦衷,就足矣。”
他一个王爷,名声太好有害无利。
正武帝并非他亲生兄长,却待他如亲弟。他能做的,便是做好臣子的本分,不给皇兄添乱,亦不给小人挑拨离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