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是她娘家的婢女,一路伺候着她入了宫,直到宋氏被封为才人,依附在当时还是皇后的崔氏宫中生活。
崔氏不慈,治理后宫的手段甚为严苛。
宋氏小心翼翼不往先帝跟前凑,日子还过得下去。
然而,因为一次偶然的临幸,一切就都变了样。直到最后,宋氏现了崔皇后一个天大的秘密,整日惶恐不安。
“那个时候,主子现她有了身孕。”
霜月慈爱地握着秦牧原的手,道:“主子就想啊,继续在宫中待下去,迟早是一尸两命的结局。便趁着肚子尚未显怀,想办法求了先帝爷,将她放出宫。”
按说,成了嫔妃后,就是皇帝的女人,断然不可能出宫的。
她们想要出宫,唯一的途径就是指望自己的肚皮争气,为皇帝诞下皇子。再盼着皇子长大成人后封王,才能跟着儿子去封地。
到了那时,女人的大半辈子都耗费在深宫内。
“老奴也不知道,主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出宫回到江南。”
霜月摇摇头,道:“可是,回到江南后主子并不返回宋家,却寻了这宣城隐姓埋名,扮作是丧了夫的寡妇,就在这所院子里,将你生下、又将你养大。”
是怕连累了娘家吧?
卢雁依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秘密,让宋氏如此畏惧。出了皇宫后,仍不得自由。
“主子嘱咐过老奴,让原哥儿一定不要去寻访她的娘家。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好与不好,她都不想让娘家人知道后再伤心一场。”
说着,她压抑不住地悲泣一声:“原哥儿,你告诉老奴,主子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在看见他们两人出现,却没有主子时,她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忍到现在才问,是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真相。
秦牧原缓缓点头,道:“是的。母亲带着我到了晋陵县,几年后因病去世,我被父皇派人找回。”
他没有说自己在街头流浪了一年多,不愿让老人家伤心。
“当年,究竟生了什么事?”秦牧原问,“母亲为什么要带我去晋陵?”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宁愿不做王爷、不要那泼天的富贵,只守着母亲过日子,做一个在宣城的普通人,平凡而幸福。
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就算没有任何身份,他也能把日子过好。
他更相信,他和卢雁依是生生世世的缘分,哪怕他在宣城长大,也一定会和她相遇。
霜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自从生了你,身子骨就落下了病根。她带着你,又没有亲族可以帮手,别人欺上门来也只好忍回去。一路南下、又买院子安家、请稳婆诸多花费,从宫里出来时带的银两已所剩无几,这日子过得真的艰难。”
“后来,她的针线得了陈家大奶奶的喜爱,让她为自己女儿绣嫁衣,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可是谁又想到,嫁衣送过去那日,正巧遇到陈家那个老流氓!”
时隔多年,霜月说起当初仍然愤怒,道:“陈家大奶奶又是个出了名的贤惠,竟然跑到家里来说,给些银子把你母亲抬进府去,也不介意她生养过。”
秦牧原听得捏紧了拳头,骨节因太过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后来呢?”
不愿吓到老人,他遏制住内心的怒意,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