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娴蹲坐在兄长身旁,将脑袋深深埋进臂弯中。
身为东龙宫的天之骄女,她从未想过,家破人亡这四个字离自己居然这麽近,近到了只需仙人抬一抬手。
口口声声心系洪泽的紫髯白龙,最后却亲手让洪泽陷入生灵涂炭的惨状。
所谓仁慈,实则是最大的残忍,何其荒谬可笑。
可笑到了让紫娴已经隐隐陷入了疯癫,整个东龙宫,才是洪泽最大的罪人!
紫兰端着餐食,看着姑姑和大伯这幅模样,不知为何,眼泪忽然就从眼眶滚落出来。
她转身跌跌撞撞朝殿外走去,却猛地撞在了旁人的胸膛之上。
玉碟碎了一地,紫兰茫然的用力擦拭着眼泪,跪在地上捡拾着碎片,又用袖子胡乱擦拭着囊汤,却现无论如何也擦不乾净,终于是崩溃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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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身影并没有苛责她,只是安静迈步掠过了她,朝着大殿内走去。
紫兰恍惚抬头看去,泪眼朦胧中,乃是一张极为熟悉的白皙俊秀侧颜。
当初在南洪仙人洞的时候,她曾责怪对方过于残忍,但在亲眼看见了龙爷爷如何低贱的死去后,紫兰突然觉得,或许像对方那样,才是正确的做法。
后来也曾听闻大伯和姑姑提起过他。
只是那故事中的青年,虽性格与自己印象中的差不多,但所做的事情却完全对不上。
什麽斩杀西龙王,哪里是那个杀岳天机都费力的年轻人能做到的。
紫兰从来没有想过,两人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惬惬看着青年的背影,赶忙爬起身来,步步追了上去。
「你快走!这里有——」
估计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看似安静的东龙宫内,会坐镇着两尊道境强者。
在这种时候,这群紫髯白龙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仍旧是「你快走」。
沈仪略微抬眸,看向了石壁上的狞龙。
一双眼眸犹如古井无波。
瞳孔漆黑深邃,并非死寂的灰色,没有万劫无情道的加持。
沈仪在正常的状态下,仍旧没有为此表达出任何悲伤或者别的情绪。
他只是继续迈开步子,朝看前方走去,直到站在了那龙下方。
「你—。」
紫阳和紫娴兄妹俩终于是察觉到不对劲,用那晦暗无光的眼眸呆呆抬头看来。
随即便是看见沈仪伸出了手。
「不能动!此事与你无关!」紫阳突然像是癫狂野兽般站了起来,用那沙哑嗓音出嘶吼。
哪个亲儿子,会能忍受父王的头颅被高高挂起,死不目。
但真的不能动··-因为那是仙人挂上去的谁都不知道,在得罪了这喜怒无常的仙人后,到底会生什麽样恐怖的事情。
「呼。」
沈仪像是没听到一般,轻轻将龙取下,然后转身将其放在了桌上。
紫娴如遭雷击,僵硬的回。
果不其然,如她预料的一般,在那龙被取下的瞬间,大殿的门外已经多出两道漠然而立的身影。
戚天涯和吕潇同时挑了挑眉。
他们乃是仙人座下的左膀右臂,故此,仙人的尊严,便代表了他们的脸面。
一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小子,天境后期修为,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入殿中,然后打了他们的脸。
「你是我见过洪泽中,天赋最高之人。」
吕潇步入大殿,随即轻笑:「也是最蠢的一个。」
为了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去得罪一尊仙庭认可的仙官,甚至比玄庆和紫阳更让人觉得滑稽。
他走到紫阳面前,蹲下身子,将这位太子的脑袋狠狠攒在了地上:「你提醒他,你在意他,所以他也是那条路上的人?」
这般年岁,能拥有如此实力,大概率不是洪泽土着,而是外面来的。
戚天涯同样上前,俯身轻拍紫娴的后脑:「乖,告诉伯伯,他是谁?」
这般功劳,岂能让吕潇一人独占。
兄妹两人皆是浑身战栗,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四目死死瞪着两位道境强者的鞋尖,却是一言不。
他们做不到在父王的眼皮子底下,去干出卖盟友的事情。